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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低,“会不会是赵伽?”
“你想什么呢,怎会是她。”冬香绞着帕子道:“是伯母身边的丫鬟,一直有个通房的名分,但容迢没碰过她。”
茯苓冷哼,“那可真就奇怪了,我看伯母也不是什么刁钻刻薄之人,好端端的,为何要给你这个未进门的媳妇下脸!你仔细想想,最近可得罪了什么人吧。”
到了晚间,未央宫主殿的灯火比平时熄得晚些,廖中全亲自过来传话,说皇帝过不来了,让皇后先睡。楚令沅早已习惯,口是心非地回了几句诸如‘谁要等他!爱来不来’的气话。但睡之前,还是叫常若拿来了皮料和兔绒。护耳这种小东西,宫里人不常用,一般是宫外的幼儿妇孺使用。宫里这些穿金戴银的贵胄戴着,未免有点傻气,很不相宜。
她接连做了七八日,连半只耳朵都没缝好,手倒是被针戳了好几个洞,想她挥刀舞剑样样精通,做个护耳,竟如此艰难。最后还是常若手把手教的她,即便如此,做出来的东西依旧惨不忍睹。
楚令沅自己倒是挺满意,但单小松他们一个劲劝她再做个别的。修养期间,她也无事可做,加上李廷润回了西州,临走前答应她一定会阻止李廷乐作死,心中稍安,便决定再做个贴身绸衫哄哄祁铮。
从李廷润的口中得知,祁铮暂时没有发兵西州的打算,希望大周的那些官员平安无事吧。
但这两样东西一直到开春都没能送出去,期间祁铮倒也来看过她,往往是深夜里,行色匆匆地瞧一眼她的睡颜,又返回居仁殿批折子。楚令沅每天醒来都能捕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心头那点不满,在心疼之余早就烟消云散。
可是这些日子她睡得并不安稳,消失了许久的梦魇又折磨上她。
好几次她都是满脸泪痕地从梦中惊醒,茫然地看着常若她们,却想不起梦见了什么,只知道那是让人揪心的疼。每日的汤药补品竟没什么效果,脸上的肉还是没回来,虽尽力笑着,眼底的那抹悲凉却怎么也掩盖不了。皇帝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可他毫无办法,太医说这是心病,无药可医治。他以为楚令沅缓过神开始伤心起那个没缘分的孩子,或者担心永安公主回来后处境艰难。
他没时间陪她,为安她的心,就变着法地给未央宫送东西。
以至于,那些让天下人痴迷的奇珍异宝都在未央宫的角落里落着灰。
虽然不至于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但楚令沅或许能懂,他这个大周皇帝,其实是不敢见她。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没能护住,这辈子,他都无法释怀。
查遍整个建安城,除了不能动的,凡是和此事有直接关联的人,他一个都没饶恕。但杀十几个人,处置几个朝臣,废几个妃子,也换不回他的孩子。
楚令沅老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这次意外险些要了她半条命,她叫他不要怕,他不敢不怕。他无法给她建造一堵毫无缝隙的墙,总有人能钻空子,防不胜防。他不由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转,温温柔柔叫着他太子哥哥的同胞妹妹,他不喜欢她,因为见到她会让他想到那个跳下小洋楼的何氏。
帝王本该无情,不喜欢才是保护,他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一直在这么做。他把她当成一个陌生人,看着她受冷落受欺负,渐渐的,她也不再叫他哥哥。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她最后还是因为自己死了,那时他就知道,光靠隐忍,是绝对护不住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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