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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察奸邪。他拿着这么一把扇子跟着一群抢夺贡品的山贼中间,这算什么?摆明了欺负山贼们不识字么?不喜欢他们才会这样故意作弄,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饮宴?岳知否在靖安司里算是聪明细致的人物,此时忽然发现,这个白维扬,还真的就像传言中说的那样——琢磨不透。
岳知否他们越走越近,近到可以听见山贼们和白维扬说话。白维扬左边锁骨上有那么一块小指指甲盖大小的痕迹,深粉红色,像胭脂。一个山贼发现了,问他是什么。白维扬轻轻一笑,答道:“娘胎里带来的胭脂渍。”他说话时的语气却很像那些纨绔浪荡子,满满的都是美酒香、脂粉气。一群山贼被他引得哄笑起来,一个山贼拍着他的肩膀,低声说了几句话,旁边几个山贼也听到了,痞痞地笑,满是邪气。白维扬也笑,笑着笑着不自觉地看了自己被山贼拍到的地方一眼,山贼的手有点脏,他的衣服上多了一个淡淡的黑手印。岳知否分明看到那一瞬间他的神情有点不愉快。
那时候她还是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不像现在那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看到他那一瞬间不愉快的神情,她忍不住轻轻嗤笑一声。
他好像听到了她在笑,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他们这个歌舞班子,笑,对着旁边一个山贼说道:“这班子新来的?之前在泰州没见过他们。”
山贼们闻言看向岳知否一行人,他们立即就发现队伍里几个歌女装扮的密探,为了能抢到为山贼们表演的机会,队里的姑娘都装扮得花枝招展的。果然,山贼们一看到队里的几个姑娘,就眉开眼笑,道:“这班子里的娘们真够销魂哪!叫他们跟着咱们上去。”
一群山贼哄笑着看着他们,白维扬忽然皱着眉,低声道:“他们直接就往这楼上去了,只怕是有人先请了的,算了,这泰州城里的班子多着呢。”山贼们本来兴致高涨,被他一句话泼了冷水,顿时有个山贼大声说道:“管他是谁请了,老子就是想叫他们跟着,哪个王八羔子敢跟咱们弟兄抢人!”
他一说,其他山贼们更加兴奋了,他们还没确定岳知否他们是已经被人请了的,就已经伸手去拖队伍里的人跟着上楼了。队伍前面的杨晓镜扮成一个驼背的老者,背着二胡,被一个山贼一扯,慌忙说道:“大爷饶命,小人们只是来泰州城找口饭吃的,刚才要是冒犯了各位大爷,还请……”他声音颤抖着,语速极慢,情绪高涨的山贼们没耐性听,立即就打断他,道:“上楼!跟咱们上楼,让这几个娘们给咱们唱几首歌儿,管你娘的冒犯了什么,统统都不计较了!”杨晓镜在山贼们的哄笑中连声说是。
密探们就这样跟着山贼上了楼,一众山贼点了满桌的山珍海味,斗酒划拳,吵得地面都似乎震动了起来。岳知否低头弹着琵琶,偶尔抬眼,正望见一个山贼大笑着,手里拿着的筷子不小心蹭到了白维扬身上去。筷子的一头沾着油,白维扬的衣服上立即多了几个橙黄色的油点。
岳知否又分明看到白维扬的神情在那一瞬间有点不愉快。
他刚刚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抱着一大盘糕点的孩子正欢天喜地地跑着,忽然间,被什么绊了一下,怀里的糕点全都倾到了地上。笑容忽然凝住,有点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皱着眉头,奈何大家都在笑,只好也笑。
岳知否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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