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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中人祸无非有二:刁民与劣绅。刁民易管,重兵压境、杀鸡儆猴而已。然劣绅难服,稍有不慎就牵连广泛。备当初在安喜县尉任上,就是得罪了当地豪强才丢官。”
曹铄朝前倾身:“那就拿他们没办法了吗?以我父亲的威望他们也不驯服吗?”
“二公子虽然出身优渥,但到了县中,也要向名门世家借力才好打击豪强。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世间的事大多是这样的,即便是令尊,内有曹、夏侯、丁三家宗族,外有荀、杨、陈、卫外援,哪里是单打独斗呢?”刘备说。
曹铄有些失落地低下头:“玄德公所说的话,也太现实了吧。”
刘备正色:“我恭维公子,与您没有好处呀。”
于是两人相视笑起来。
阿生就是在氛围正好的时候进来的,午后的微风带进艾草和菖蒲的香气,连斜斜照入室内的阳光都有一种慵懒的静谧。“玄德公拨冗前来,让我这小室蓬荜生辉了。”她开场就说。
刘备连称不敢。
双方寒暄两句,就分主客落座。曹铄乖乖地把坐垫搬阿生侧后方,闭嘴听大人说话。
“年后南方的五弟送了一盒子奇楠,还没有拆封,此香难得,独赏未免可惜。”伴随着她的话音,婢女们替她搬上几案、香炉、碳灰、灰压、银片……一眨眼,全套的品香工具就齐全了,最后是洛迟送上来一个一尺见方的木雕盒。阿生动作如行云流水,烧炭、埋炭、压灰、切取香料,不到十五分钟,一股奇特的甜香就在室内弥漫开来,甜中带有丝丝入骨的凉意,在这个初夏的午后都让人仿佛看见了漫天冰雪。
“是沉香中的极品了。”刘备感叹,“只有从前在先帝宫中所闻到的能与之相提并论。”
说得好像你跟先帝很熟似的。
阿生笑了笑:“从前进献给先帝的多是绿棋,如今这块是糖结。糖结本不如绿棋珍贵,但万中挑一,历经沉淀,达到这般品质,当得起一句奇香,竟是比绿棋还要罕见一些了。”
刘备一时捉摸不透她是话里有话,还是单纯只是说香料,不由暗暗攥起了拳头。下一个瞬间,他又将手松开,改为取了茶碗,将里面的剩茶一饮而尽。
对面的女子仿佛没看见刘备的紧张,又切了几颗香料,分作四炉,交由婢女传递。
品香到了这个层次,同一品种不同原料的味道也大为不同。金丝结、莺歌绿、兰花棋,香味层层浸染,盘窗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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