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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听得远处并不真切的埙音,他问。
“不知是哪宫的主子在奏乐。”顾问行回道。
“难听死了,像是在屠宰场等着宰割的那些牛羊在临死前的拼命的长唤。”他说。
“奴才立即叫人下去查。”顾问行又说。
“等一等。”康熙侧耳倾听,那调子虽然让他不舒服,但是沉浸在调子中的心境他却很能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韵律啊?让人寒蝉,让人不安,让人悲怆,让人绝望,让人血脉偾张而又潸然感慨。
他没有任何一句吩咐,只着了一身黄色寝袍,便走出了乾清宫。
夜,暗得让人呼吸困难。
好在那抹隐在殿顶树梢间的月色,给了人万般灰心时的一点希望、一点暖意。
伴着月色,追随着那让人心寒、让人心乱的音律,又一次进入承乾宫。
然而,就在他踏入承乾宫的一瞬,那乐音突然断了。
就像弹得正兴起时,突然断弦。
不管你是否乐意,你都无法左右这个结果,而再换上的新弦,是无法匹配出原来的音色的。
这便是遗憾。
“皇上,昭妃娘娘正在沐浴。”
有人回报,于是他静静地留在她的书斋里等她。
案上是她画了一半的画,那是一幅梅。
那上面没有枝叶,只是花朵。他数了数,共有九朵。而且很奇怪,墨色勾勒的花瓣的边缘,每朵花九瓣,上面有的填了色,而有的还没有色彩。填了色的更是奇怪,那上面每一瓣颜色都不一样,有红色的,也有黑色的,还有青色的。
如霞为皇上奉上热茶,皇上便问:“你主子这画的是什么?”
“是九九消寒图。”
“什么?”皇上更加不解。
“娘娘说,这九九消寒图原是自明朝开始的一种排遣方式,九九是自冬至到立春的八十一天,从‘一九、二九’相唤不出手到‘九九八十一,穷汉受罪毕’。这八十一天的过程,古人称为‘复阳’,即阳气逐渐回复,慢慢变暖。但对于穷苦人来说,则是饥寒交迫,度日如年。所以才有了画圈记号或是描红以便一天一天数过这八十一天,是一种迎春的殷殷心切。”
“原来如此。”她还真有闲心,“既然为了迎春,为何不画得好些?弄成这样,反而怪诞!”
“娘娘说,这是她的‘记时绘’和‘心情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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