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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当年的承诺。
善待黎民,外平蛮族,内安百姓,大成朝的天下本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屋子。自他接手以来,犹如一个兢兢业业的泥瓦工,左一层又一层,将这座危楼又糊了起来。
虽然远不够精美,但对于一座从地基就坏了的房子,他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如今它能庇苍生于檐下,比起当年的风雨飘摇,好了百倍千倍。
可等他这一代老去后,又有谁人堪挑大梁,撑起大成朝的这座泥房子?
思及此,皇帝感觉喉咙涌上一股腥甜的气息。
他顿了顿,端起茶杯,不动声色喝了一口。茶水的涩气将腥甜压了压,他微不可查地轻舒了一口气,这才又问:“而你呢?”
而你呢?
谢怀琛心尖微微一颤。对啊,我又怎么样呢?父亲是盖世英豪,母亲是巾帼豪杰,自己呢?一个斗鸡走狗的公子爷。
生于王侯之家,长于王侯之家。
是天生的富贵闲散公子。
他长长的,颤抖地深深呼吸着,艰难地说:“我……”
皇帝看着他,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你知道你杀的是什么人吗?”
谢怀琛忍痛向着他深深一拜,然后才抬起头,说:“成平王之子,陛下子侄,皇亲贵胄。”
“你知道是什么罪名吗?”皇帝的目光僵在他身上,面色在此时的灯光下变幻不定。
“死罪。”谢怀琛恭恭敬敬地说道,仰头看着他:“陛下。”
皇帝沉默不语,端详着他淡然的面容许久,才徐徐站起。
“朕若轻处你,天下人会说朕怕镇国公;朕若重处你,天下人会说朕薄情寡义。”皇帝不疾不徐,不轻不重,声音雍容低沉,在殿内响彻:“你说,朕该如何?放你还是重处你?”
“陛下要镇国公府道歉认错,把脸伸到成平王府的手边,让他出气,成平王气顺了,陛下就可以顺其自然从中周旋。”谢怀琛仰望着皇帝,恳切地说道:“但我想,父亲不会答应,否则陛下也不会找到我。不过,我杀宋时青并非一时冲动,也没有后悔过。我没错,便不会认错。更不会因为我犯的错折损父亲的脊梁。”
皇帝缓步走到他面前,垂目看着跪着的他,目光一寸寸从他的脚尖,腰侧,缓缓落到他的眼睛上。
他在哪里见过这种眼神。
哦,那是十七年前,淳州谢侯府上的谢允川。
许久许久,这位仁厚的皇帝,忽然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说:“朕早该知道父子天性,你们定是一样的,既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朕便遂了你们的愿。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
“多谢陛下。”谢怀琛俯头,感觉到全身的冷汗如针一般刺进肌肤之中,骨头缝里都泛起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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