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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田一脸骄傲钦佩地道:“这是我家娘子提议州牧所设。每个乡里,应征去北方战场、阵亡在那里的烈士,我们益州都会为他们在故乡设这样一面烈士碑,刻上他们的名字,好叫过往的所有人都记得,是他们为国捐躯,离开了他们的故乡亲人,才叫我们的日子有了太平。
若遇烈士碑纵马而过,杖责三十!不只这些呢,若是他们的家人无以谋生,都可以到我们陆府茶园寻个生计……”
随着越来越接近那面烈士碑,阿田的声音也不由自主低沉了下来,走到碑前,她默然肃立,也不敢再说话。
因为益州境内的烈士碑旁,车马必下的规矩,在这些乡里,就是那些玩闹的蒙童都知道,不可以在此嬉戏打闹,更有乡邻,在碑旁遍植松柏。
走得近了,才看清,这碑面上简单刻着一个个粗糙甚至到粗俗的名字,无非都是王三狗剩二娃子,勒石记功,这等素来只为帝王将相表彰功勋的神圣石碑,刻上这些字,看来无端有种荒谬。
可不知为何,阿孛都日驾着牛车停在这石碑之旁,他下了车,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那里,久久仰望,好像要将每一个普通的名字看个清楚,好像要将每一个普通的名字牢牢记下。
岳欣然亦然,只是,看着这一个个名字,她所想的,只是,不论哪一个时代,其实都有人在守护着百姓,而他们这些其他人所能做的,无非是叫那些鲜血不要白流,叫那些牺牲不要白费。
半晌,岳欣然才道:“走吧。”
转身上车之时,阿孛都日才低声道:“多谢。”
岳欣然有些错愕一瞬间,然后才反应过来,阿孛都日乃是北人,或许在亭州,有更多的战乱,有更多的征兵,在更多的流血与牺牲,却连这样一面记得他们的石碑都没有。
然后,岳欣然只摇头道:“其实不够。”
那面碑刻的太简单,只有一个个姓名,受限于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每个乡的石匠能耐有限,那面碑刻的字迹浅而歪斜,相较于这一个个姓名背后,付出生命的那些人而言,他们这些生者所记得的远远不够。
然后,岳欣然又微微一笑:“不过,会做得越来越好的。”
仓廪实而知礼节。
若英烈的家人都未能保证生存,又何谈记得住他们?若英烈守护的百姓都食难裹腹,又怎会记得住他们?
她还有许多未尽之事,又岂能惧于一二强权便裹足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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