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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了。”

让位......

阮绵绵心头一惊。这不是尧舜禅让,也绝非和平过渡。战乱一起,怕是有无数人要因此丧命。

“一定要这样么?”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晦涩。像是指甲刮擦在干燥的竹片内侧。

“含章......”他抬手抚上她耳侧披散的发,一下又一下,动作轻柔,语气也轻柔。

阮绵绵一愣,方意识到他唤的是自己。她微怔地望过去。暖黄的烛火下,少年眉宇间的倨傲尽数卸下。勾起的藕色幔帘松松揽挂着,光影遮住了他脸侧的几分棱角。

那双幽蓝的眸子如同暗夜中的星辰,就这样定定凝视着她,眸光深邃得全然不似少年人。

“中原并非独属南楚。中原——”他刻意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道,“属于全天下人,自当强者居之。而我北墉——”

少年目光灼灼,吐字坚定:“偏居孤寒之地久矣,也该——向南迁居了。”

“也就是说,必有一战?”阮绵绵拢被子的手松了。

叱戮连泽点头。他直起身,清冷的月光穿透过窗纸落在肩头。

“我父汗谋划了几十年。十余年前不慎败给梁植。此番,绝不容有失误。”

他眼中有片刻嗜血,克制地俯身看她,却不触碰:“南楚这位圣上大限将至,东宫储君又是犹豫寡断的性子。梁植这些年也被夺了军权。”

他声音因兴奋而微颤,却忍不住想要和她分享:“南楚气数已尽。今后天下将唯我北墉马首是瞻。”

阮绵绵眼里光采一寸寸暗下去。她能理解他的立场,却不希望两国开战死伤无数。

他感应到她的失落。手轻按在她肩头。收起满身的戾气,神色认真道:“我已向父汗建言,从惠禹郡攻入。”

他抿了抿唇,眸中划过一丝紧张:“含章,流渚会没事的。你父王母后也会无虞。”

他没有提为了改变父汗取道流渚的念头,他付出过多少努力。他只希望这个爱数财宝、一匹马一柄匕首就敢登门攀交的小姑娘能一直开心下去——父母双全,地位尊崇。

在可以妥协的范围内,他会为她争取一切。

阮绵绵不知该哭该笑。流渚依附南楚已有百年。若南楚倾覆,流渚又岂能有好下场?

再退一步讲,就算叱戮连泽能保下流渚,流渚王又是否愿意向北墉俯首称臣,背弃旧主?

乱,太乱。

烦,烦得脑袋要炸开了。

阮绵绵垂下脑袋,声音低低的:“夜深了,你回去吧。我想好好想想。”

她得好好捋捋,到底该怎么做。

叱戮连泽盯着她看了很久,半晌,低吟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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