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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台灯下,转身一本正经地教训:“要是你那天还没有回来,我就把门锁上,你回来了也进不来。”

  凯思一把将她抱上桌子,逼近了,笑着问她:“你真狠得下心不给我开门?”

  

  当天晚上,将一切都打点收拾好,凯思给林自南留了地址,说要是给他寄信,就往这个地方寄。虽然此举颇为多余,毕竟可能信寄到了,人也回来了。但林自南却很高兴,她捏着那张写着地址的纸,轻声念了一遍,将纸用胶带贴在了台灯罩上。

  

  凯思走后,房子里空得有些吓人。他本意是要请一个下女来陪着林自南,却给她回绝了,说其他人住着她不适应,后来也就作罢。凯思叮嘱林自南,若是遇上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找邓医生就好。林自南自然是晓得。

  林自南一个人在家,难得会出门,常常就坐在书桌前翻译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家里囤了许多吃的,除了蔬菜要常常出门买之外,她几乎目不窥园。她既不出门,自然也难能碰上一些稀奇事儿,故要想给凯思写信,还真没有什么可写的,稍微心中还会有些波澜的,便是读报纸了。

  

  报纸上说欧洲形势很不好,每每看到哪里又阵亡了多少士兵、轰炸伤亡了多少人,林自南总是要看一眼灯罩上贴着的地址,确定和那个地方不在一块了之后,才松一口气,继续捯饬自己的翻译。

  异国他乡的消息,成了她生活中唯一的波折。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一个半月有余,林自南还是像往常一样,给自己泡了杯茶,在书桌前坐好,将今日份的报纸摊开了来看。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张黑白照片,底下黑的是密密麻麻的民居,是城镇,顶上升起白色的是硝烟——显然又是有哪块地方遭受了炮弹的袭击。

  可当她往照片底下的小字仔细瞧时,发觉有些眼熟。心中咯噔一下,她缓缓抬眼,瞥过灯罩上贴住的纸片,皱了眉,低头凑近了一个字一个字地读报道。

  

  读完了一遍,她感到脑中一片空白,半个字句也没有留下来。林自南手脚发软,又重新读了一遍。这回脑中有字了——轰炸、格致学国际会议、伤亡、失踪……她觉得这些字句的排列组合是有问题的,它们是不该出现在同一篇文章里,她应该是看走了眼。

  可是,报纸就放在那里。

  

  林自南崩溃了。她上下的牙齿在打颤,可她还在读那些字句,像是一台卡住的机器,链条和齿轮都在转,却往前动不了半分。

  或许她该去问问邓医生。他们是那么好的朋友,他一定知道什么,他会帮她确认凯思的安危。她慌张地站起来,膝盖磕到了书桌旁的柜子上,也不觉疼。向门外走了几步,才忽然想到该将报纸也拿上。她转回来拿报纸,攥在手里,使上了浑身的气力。

  

  又向前走了几步,像是有人朝她的膝盖狠狠抽了一棍子,她觉得腿如同抽空了水的管子,瞬间脆了。她向前踉跄几步,“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摔倒该是疼的,她却不觉得疼,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抖,五脏六腑都颤抖得要搅在一起,要碎开。

  她呜咽着哭了出来,还拼命地要爬起来。来不及悲恸,她得蓄着力气,去找邓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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