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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柱支起的凉亭,沿着石柱向上生长的是紫藤萝花,由密密麻麻的枯藤封顶,一到四五月份,紫藤萝花争先恐后的盛放,一小汪紫色的海洋。

抬头看,就是一口方整的云天,底下的人就像井底之蛙,但这是一口干涸的井,无风钻进来,被暑气一蒸,地面结一道硬壳,脚底板都热。

以前这地是塑料厂的职工宿舍,后来塑料厂搬迁到郊区,职工花点钱就能买一套,当时价钱很便宜,舅舅一口气买了三间,打通成三室一厅,又添了儿子,双喜临门。

孟玺爬到九楼,一进门,厨房飘来香味,她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下,她赶紧伸手捂住肚子,舅妈在厨房里喊,“孟玺,回来了啊。”

“我回来了,舅妈,”孟玺憋了半会,撤开手,背抵着门,弯腰换鞋,门口的鞋朝向不一,孟玺又蹲下去把每双鞋规规矩矩的摆整齐,她表哥傅聪的鞋最多,多是运动鞋,那股子脚臭味又让她想起下午那几个打球的男生,一下子跳出来那张讨人厌的脸,隐约叫什么“鸡哥”,提起这事孟玺就气,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孟玺先回到自个的房间,把书从包里拿出来,她住的卧室就够放一张床和床头柜,再多就挤得没脚落地了,窗外是别人家的顶楼,四五米的楼间距,种了蔬菜还养了鸡,每天早上天一亮,一只公鸡跳上台沿,伸长了颈,朝着翻鱼肚白的天空打鸣。

孟玺不用定闹铃,早上六点多准时被鸡叫醒,她拉开帘,天光泄进来,拿课本开始记英语单词。

舅妈叫她吃饭,孟玺打开门,桌子上摆着一菜一汤,两双筷子,女人在卧室接电话,孟玺去厨房拿碗添饭,她等着人从屋里出来一同吃饭。

卧室门一开,奔四的女人穿黑色短裙,昨天的直发烫成了黄色的大波浪,嘴唇涂着鲜艳的口红,像盆刚滴了水的枯花,亟待重生,“孟玺,有人要来打牌,差个人凑数,舅妈我就先不吃了。”

孟玺端起碗,刨了几口饭,点了点头,女人风风火火路过孟玺身边时,一阵扑鼻的香水味,白玉兰味,腻人。

女人走到门口,从崭新的鞋盒里拿出一双镶亮片的高跟鞋,边套鞋边说,“孟玺,你哥呢,整天不见人影,给他刚买几天的新手机拿来当摆设,打电话不接。”

孟玺看向她,将他哥走时留下的那番说辞搪塞她,“我哥有个朋友今天去北方上学,他去火车站送人了。”

新鞋不好套进去,没磨合过,天气又热,套半天汗都出来,女人大力一扯,肥大的脚才稳妥的嵌进鞋里,周身的火气也跟着涌上来,像发怒的鸡冠花,“死娃儿,当老娘不晓得,他那些狐朋狗友有几个考上大学的,他准是去网吧打游戏了,他爸在外面辛苦拉货,老娘拼死拼活的开个麻将馆供他读书,考个专科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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