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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亮:“李婆,您来了。”

  李婆恩了一声,把他关在门外:“男人进屋不吉利。”

  一进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床上的人疼得直叫唤。

  她转身从随身带的木匣子里取出剪刀,烧酒,点上煤油灯。剪刀在煤油灯来回烧了烧,含了一口酒喷了上去,再用布擦干。

  李金花疼得死去活来,直喊着李婆帮我李婆帮我。

  一问,从发作到现在已经快两小时。

  她顺着大肚婆的肚子摸了摸,按了按,说了一声:“可以了。”

  李婆用剪刀把金花下身活生生剪了道口子,疼得她大喊了一声:妈誒,活不成了。

  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天像被人拿布盖了起来一样,黑了下来。

  “哇哇”的几声,婴儿啼哭声从卧室传来,跟小猫咪叫唤似的,弱弱的,小小的。

  “是个女儿。”李婆拿出烟斗,用脚踢了踢蹲门口的谢仁怀,“还不进去?”

  猛抽了一口,又说了一句:“这丫头生于农历五月二十八,正午12点45分,把时辰记好咯。”

  谢仁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绿票子,让六子送老太太回去,钱李婆没接。

  六子二人走了,他重新蹲在门口猛地抽了几口,腿现在都有些发抖,金花生这孩子太遭罪了。

  抬头看了看天,乌云慢慢被撕开一道道缝隙,光亮慢慢透了下来,雨点儿一滴两滴成串成线铺天盖地倾泄下来。

  他把没抽完的烟灭了,放在裤兜里。又拿起门口自来水管子猛灌了几口,吐了几口水,前胸打湿了一大片。洗了把脸,粗糙的大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转身进了屋。

  屋里的李金花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悄无声息,汗湿的头发,一缕缕的黏在脑门上。

  谢仁怀过去把她头发往后捋顺,露出一张标致清秀的小脸,脸色惨白。

  他拿起旁边的毛巾给她擦了擦汗:“媳妇儿,辛苦了。”

  李金花眼角浸出一点水印。

  谢家老头谢德贵,谢家老太太,连同谢仁怀,个个闷着头,没有一丝喜气。

  半个小时,大雨就停了。

  屋里的一片狼藉已经收拾干净,李金花的脸色也慢慢缓了过来,半靠在老公怀里,看着他手里的孩子。

  孩子小小的瘦瘦的,眉眼却是清清楚楚,清清秀秀,小小巧巧,皮肤白白的,不像猴子那样皱皱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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