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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谧赶走连湘,打车把资料送给了王律师。柳谧说,“惊不惊动那个人,已经无所谓,我现在就希望能快一些。”
王律师摘下眼镜,“柳小姐,按道理说,律师不应该过多的打听当事人的私事。但我和你爸爸好歹有些故交,想问下你,这么着急出去,外面安排好了?”
柳谧苦笑,“哪里有什么安排好了?不过是走一步算一步。”
王律师说,“我听说,彩云山庄这次的盘整很有希望,你就不想在这儿等一等?”
柳谧对这位父亲辈的律师有种莫名的亲近,她沉默了下,“其实也不是不想等,而是不敢等。既想看到这块疮疤被夷平,也不想看见旧伤揭起,更不知道这一次的揭起,会不会又有别的事情。您从事这么多年的律师,肯定也知道,每一桩烂尾楼的背后,都有纠葛不清的东西。有人对我说,我爸当年是受人陷害。我没有证据,这些事也不敢随便怀疑。否则,我会疯的。”
往事太过惨烈,王律师点点头,“我也是一个做父亲的人。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我有你这么大的女儿,如果我有事,我也希望她走的远远的。到了我这个年纪,就希望儿孙满堂,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这才是天伦之乐。”他看她,又说,“我也不是为了谁做说客,只是对当年的当事人都有所认识。”他沉吟了下才说,“你想没想过,其实米总——我是说米尧总,也很不容易。安城企业界的人,谁都知道他们家和你们家的过往,他又为什么一定要回来。他回来的压力是很大的。”
柳谧不说话。王律师说,“他能顶着压力回来,就说明他的诚心。也不瞒你说,这些日子,他一直问我,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你放心,我有职业道德,并没有和他说。他最后说,只要是你的事,只要他能帮忙的,希望我能告诉他。他说,他亏欠你一个人生,弥补不了,也不求你原谅,就是希望能帮你做点什么,让你能好过一点。我当然什么也没有和他说,但是——我是以一个父亲辈儿的人的身份和你说——即便他当年对不起你、做的有什么过错,现在幡然醒悟。虽然过去很难原谅,但人得往前看。我希望你能认真想一想,假定你父母还活着,他们希望你怎样选择。我并不是劝你什么,而是如果就这么看着你走了,我于心不安。这是我作为当年你父亲的旧识唯一能做的。”
柳谧告别了王律师。自从上次和他要完王律师的电话后,她就把米尧的电话拉黑。王律师的话触动了她,她甚至可以想像的出米尧一遍遍去找王律师的样子。是啊,他们太过熟悉。
柳谧回去倒头就睡。病着,并不能睡的安稳,她做了许多梦,米尧、连浙交替出现,醒来一身汗,胡乱的煮点东西吃,接着睡。睡到头疼躺不住,就坐起来。
外面已经是午夜,她睡前忘了拉窗帘,月亮意外的映在窗上。她披着被子起来,守着窗户坐下。月亮,月亮。小时候弹琴,觉得最难掌握的两首曲子就是德彪西的《月光》和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但又很佩服作曲家,能用音乐把视觉的东西表现的这么淋漓尽致。
她守着窗坐着,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想着王律师的话,想起他说,米尧顶着这么大压力回来是为什么。想起以前和米尧一家相处的点点滴滴。想着和他们的两次相见,想起上次在怡云寺,邱华说,是有人逼她爸,也逼米尧的爸爸。对于邱华的话,她并不意外,当年就有人这样暗示过她。但她无力去纠察真相。她真的害怕。她不想碰彩云山庄,她自己,和——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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