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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不断地滚落下来,沾湿了他的嘴角,他的脸颊,最后又钻入他的衣襟里。她毫无章法地亲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又绝望又恐惧,便像是猎人面前走入绝境的麋鹿,试图用最后一点儿微末的东西打动他。
崔望推开她,心口处被她泪水浸湿的在发疼发烫,可他感觉前所未有的清醒。
“走。”
“不,”郑菀摇头,双臂将他脖子环得更紧,她将脸埋入他的肩胛骨,执拗地道,“我不走。”
可突然,她死死抱住的人消失了。
在抬头,便看见崔望站她一丈远,“崔望!”
郑菀下意识向前,谁知却被一把剑抵住了,郑菀是第一次这般清楚地瞧见崔望的剑,剑鸿若流光,极美,极亮,也极冷。
冷芒在她脖间吞吐不定,好似随时要割断她脆弱的脖子。
“再往前一步,杀。”
郑菀不信,摇头:
“崔望,你不舍得杀我。”
“你可以试试。”
“杀了我,你便会死的。”
郑菀咬着唇儿,泪珠儿扑簌簌落。
剑鸿的光将房间照得纤毫毕现,也将她面上的哀凄与痛苦、绝望照得清清楚楚,崔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是古井无波:
“你大可一试。”
郑菀看着他的眼眸,他又变成初见时那般了。
她跪于安雎门前,大雪纷扬,他撑着竹墨伞经过,无意瞥来时她不过是一道蝼蚁,他对蝼蚁的好奇,仅限于幼年被她打过一顿板子。
可后来明明不一样了。
虽然大多数时候依然面无表情,可她分明能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缓而又缓地化开,他渐渐有了温度,像个人了。
偶尔也会对她笑。
可此时,他收回了对她的特殊,她便又成为匍匐在地的蝼蚁了。
他眸光凛冽,若刀锋刻骨,郑菀清清楚楚地明白,崔望说的,是真的。
那个除了剑,对一切都毫不在乎的少年剑君回来了,他说杀她,便是真的要杀她,他甚至对他自己的性命也并无顾惜。
图穷匕见之机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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