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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姑娘,这些事你还是不要做了罢?你……”说话的人似乎想起什么,也没有再说话,他胳膊用劲,轻轻松松地便将我扶了起来,还顺手拿过了我手中那沉重的洗衣篮。
我努力让自己的笑容轻快一些,“衔微大哥,我现在比以前可强多了,这些年都是这么过的。若是没办法自己过活,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扶着我那人转头看看我,脸上是他惯常的无所谓,“死了更没意思。走吧,咱们回山君庙。”
我今年十六岁。
住在玉门关西土城关外的山君庙。
我不太记得起自己的幼年时光,似乎曾一直在茫茫天地间流浪,不知道爹娘在哪里,不知道有谁是我的同伴,不记得我是在走还是跑,我只记得漫天的白…… 应该是漫天的白毛大雪罢?很冷很冷,冷得我连思考的能力都被冻住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能记得起的过往从七岁开始,那一年,许是终于走过了茫茫雪原,我到了玉门关。
收留我的是玉门关外监兵神祠的祠正,我唤他作爹爹。跟爹爹在一起的那些年里,我记忆里最多的,是爹爹每晚端来非让我喝下去的那些黑乎乎的苦药,还有无数夜晚我裹着重重厚被仍然被冻得瑟瑟发抖时爹爹的无奈,他的那些苦药似乎一点用都没有,于是他只能无助地坐在床侧,整夜整夜地守着我,眼里是沉重的担忧与伤怀。
四季寒暑,一年里我有十个月都只能躺在床上,也不知我这般的身子如何走过茫茫雪原到得玉门关。
大约是因为我爹娘吧?爹爹说他在玉门关外拾到我的时候,身旁再无一个活人,而我瘦得跟只小狼一般,他本以为我养不大,但就算是这般,我居然也长大了。渐渐地我可以下床走动,渐渐地,我只在冬天和夏天最冷最热的时候才会发病,再渐渐地,我已经不用再喝那些苦药,而爹爹也渐渐地老了。
我瞧着爹爹的白发一点点长出来,皱纹一点点爬满脸庞,三年前在一次狼兵大举进攻时,爹爹血祭监兵神君,白虎现身扫平了大半狼军,而爹爹也再没能醒来。
我并无其它亲人,玉门关本就是驻兵之处,监兵神祠更在玉门关外,我连邻居都不曾见过。每每狼军来犯时,我便只能瑟瑟地躲在监兵神君像下,听如潮般的狼嗥、马嘶,呐喊、惨叫……狼军退去后,则是如山的尸首,若是人手不够不曾清理,我便会在尸山血海中满怀恐惧地呆上好久,直到玉门关尉想起我来,或者,林虎跑来将我从监兵神君像下抱出来,我才方知我又活过了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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