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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跑……你知道一个贼, 偷东西时最绝望的一刻是什么时候吗?”

  

  孟千姿没好气:“不知道, 没当过。”

  

  这反应, 在他意料之中:“我当过。”

  

  孟千姿没太惊讶。

  

  “干爷没收养我的时候,实在没东西吃,干过点不要脸的事……你知道干爷是怎么撞见我的吗?”

  

  孟千姿没说话,不过那眼神,表明她愿意听。

  

  江炼没看她, 盯着不远处还算淡的夜色看了会, 不由就笑了, 似乎是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好笑:“你知道吗, 哪怕是要饭的, 也分上中下等的,这等级,可不是你想的丐帮那种。”

  

  ***

  

  想想也奇怪, 有时候,明明都已经是最下等、最弱势的人群了, 却还要在这备受挤压的空间里,奉行着恃强凌弱那一套:这头被人踩在脚底,鼻青脸肿地爬起来,不敢打回去,反狠狠吐一口血唾沫,又去踏踩更弱的人。

  

  起初,他是沿街讨饭吃的,不过他脑子灵光,没两天就总结出:大广场、火车站这种地方,讨到饭的几率远远大过什么居民区、商业街,尤其是火车站,他总能讨到人家吃剩的泡面,吃完鲜虾味的,又有牛肉味的,特别满足。

  

  他兴奋地入驻火车站,像得了个铁饭碗。

  

  哪知第三天的晚上,身上盖着报纸、蜷缩在候车室座位底下睡得正熟,被几个人拖出来,一通拳打脚踢,为首的是个酒糟鼻,腿上常年生疮,白天讨饭时,江炼见过他,被乘客呵斥如狗,唯唯诺诺陪笑,打起他来,威风如带头大哥。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讨饭也是有地盘的,火车站这一片,早已被酒糟鼻以及另外四五个人瓜分了,他在这儿,是动了人家的蛋糕。

  

  一通臭揍之后,他被扔在了破桥底下,酒糟鼻说,他敢再出现在火车站,就割了他的小鸡鸡。

  

  江炼没敢吭声,等酒糟鼻他们走远了,才一翻身爬起来,冲着空洞的桥底大骂:“cao你妈,敢打你炼小爷爷。”

  

  然后,他没敢再去火车站。

  

  他晃荡在城区,实在讨不到饭吃,便下手去偷,包子、馓子、油饼、地瓜,饥一顿饱一顿,在自己的“劳动所得”里,拼命捱过一天,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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