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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说什么?问我凭什么这样对你?我是你妈,我怀胎十月生得你这小畜生。但我这十多年都在后悔,怎么没把你给弄死?谁教你紧紧扒着我的肚皮的?把你丢在火车站的时候,又是谁教你抓着我的手指头不放?”

  

  伴随着拳打脚踢的动静,外屋的林雪春没好气地大骂:“死王八羔子,你他娘的再嚷嚷两句,老娘扒了你的皮!!”

  

  如此洪亮有力的大嗓门,几乎要震碎屋顶的瓦片。

  隔壁的女人终于静了一刻,低低的呜咽声若有似无。

  

  阿汀完全清醒过来,掀开薄被穿上拖鞋,走出房门便被叫住:“你干嘛去?”

  

  “上厕所。”

  

  “房里不是有夜壶么?”

  

  阿汀很少撒谎,咽喉正在努力酝酿谎言,宋于秋忽然沉默地起身,披上一件短袖的麻布衬衣。

  

  林雪春见状便闭上眼睛,发一句牢骚:“死寡妇,明早看我不找她算账。”

  

  楼梯吱呀吱呀,宋于秋先走下去,阿汀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小心地跟在身后。

  取下大门的门闩,宋于秋双手插在裤衩兜里,止步于共用厕所边。

  

  阿汀不是真的想上厕所,但也说不清自己想要干什么。她在里头站了一会儿,又出来,发现隔壁屋子的门微微开着。

  

  “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我辛辛苦苦,就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转世的妖怪!当初都把你扔河里了,怎么就淹不死你这个祸害?!”

  

  新一轮哭天抢地开始了。

  嘶哑绝望的斥责,斑驳墙壁上晃动的黑影。越是走近,越能闻到一股彻底腐烂的味道。

  

  犹如古老的树木轰然倒下,根茎尽断,臭味扑面而来。

  

  阿汀不自觉往那边走,稚嫩的肩膀却被身后的人拿捏住。

  她回头,抬起乌黑的眼睛望着他。

  深深的注视里带有孩子气的迷茫,在问:为什么抓我呢?

  

  眼眸深处,依稀还有点期盼。

  

  宋于秋干裂的唇畔动了动,低低地吐出两个字:“进去。”

  冷硬又快速地把阿汀推进家门,他也走进去,插上门闩,将一切阻隔到外头。

  

  阿汀被迫回到木板床上,拉起窗边挡光的粗布,发现外面好黑。

  月亮被乌云遮盖,星星尽数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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