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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看不见的,因而更容易被人相信,但是一旦被现实逼出了原型,相信者发现它原来不是希望、是绝望,那痛苦会成倍堆积。爸爸就是经历了此番被捧高、再被狠狠摔跌的过程,才会一心想要放弃。

  这个家,没有一刻真正想要遗忘陈觅,只是没办法。

  他突然有些冲动,捏着拳头说:“那法律制裁不了的事,我们自己来呢?”

  陈冰愣了,徐婉雅也僵住,几乎十分同步地愕然看过来问:“什么意思?”

  陈寻抬眼,极其冷静:“就你们能想到的意思。”

  气温突然降了八度。

  徐婉雅躺不住了,撑起手肘艰难爬起来,慌里慌张要抓他的手:“儿子,你不能有这个想法啊!听妈说,你这样想,你就跟那个叶南成了一类人了。”

  陈寻忖了忖,扫一眼爸爸虚虚实实的目光,带着赌气意味地说:“不是啊,我就在想,本来我也应该是替小觅死的……那不如我去杀了那个畜生,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三人一起面面相觑着静默了许久,尤其是陈冰,眼神里的痛心缓缓掉下来,换成悔意蒙上去。

  “儿子……我……”他犹豫地开口。

  陈寻面无表情地打断:“这办法不是很好嘛?皆大欢喜。”

  陈冰的双肩开始发抖:“儿子,把他杀了,我们就能解脱了吗?”

  天气骤然变阴,连阳光都疲于再刺进来。

  徐婉雅抽泣的声音也停下了,整个人都木然失语。

  原本陈冰还想再说些什么,而陈寻站起来,一步不停地往门外走:“我确实换不回小觅的命,但是我发誓……我真的一直在忏悔。”

  他走后,陈冰拿后脑勺对着天花板。

  窸窸窣窣中,徐婉雅艰难伸臂将柜子抽屉里的皮包拿了出来,放到腿上。拉链有些钝,中途卡了好几下,到后来她失却了耐心,开始蛮力向两边撕扯整个包袋。她竭力要打开它,仿佛其中装着她最后一口呼吸。

  听见响动的陈冰抬头,投来万分迷茫的目光:“找什么?拉不开我帮你。”

  徐婉雅不允,上齿扎进下唇,双手死命一扯,包口大裂开来。她答非所问:“你是不是跟小寻说了什么混账话?”

  陈冰:“我……我没有,我就是,一时太气了。”

  病房仍静穆,空气偶尔会因为门口的脚步声稍稍波动两下。

  徐婉雅从包里拿出一沓方块硬纸片,拽掉捆绑的橡皮筋,重重砸在陈冰身前的被面上:“你看看,看完你要是还有脸怪他,我们离婚。”

  最后四个字冰锥一般捅到陈冰心口,然而这还算轻,真正捅穿他心脏的是这些纸片上的字句。

  都是明信片,从一五年开始写起,无论是母亲节还是徐婉雅的生日都不曾缺席。纸上分明是陈寻苍劲的字迹,落款却都是“小觅”。

  “妈妈,生日快乐,我会永远爱你。小觅。”

  “妈妈,母亲节快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小觅。”

  “妈妈,我觉得我长高了不少,希望你也能发现这个惊喜。小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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