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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她越远,相思愈切。
之后她去了哪里呢?
为何又转嫁,去作了那个人的姨太太,为他生儿育女?
可是……她一定知道自己的底细罢。
倒是这温府,这一趟他却是来怯了。
她的经历,她不说。
他的来历,他也不说。
两个人就这么静默坐着,倒是最后雏烟先开口道:“你既然来这里且合格了。那这门课便开始罢。你想怎么教,把规矩尽管告诉我。”
“哪里说有什么规矩,你我学画教画只为消遣。时间空间都很畅快,咱们尽管放开就是。”
她捧着扇子,扑哧笑开。
“怎么,当日里一本正经的百货总经理,大学教师,前营指挥,如今也会学着奉承人,开始讨巧了?”
“没有讨巧。”他说。“家国俱碎,如今只够以此营生,孑孓半世,如今是都看透了。我辈人,不过都在苟且里了却残生罢了。”
“家?国?”
雏烟把团扇掷在地上,捂着肚子,笑得越发猖狂。
“家是谁的家?”
“原是你们方家。”
“国又是谁的国?”
“是唐璧郁二叔的、是省长,市长们的国。”
“而我呢?谁是我的,我又是谁的?家,国与我,不过都是一场烟云罢了,明朝灭了有清,清灭了有民国,如今又是打仗,聚聚散散的有意思么?”
她笑,琬瑜也同她笑。
笑得凄然,眼泪也流出来。
可是琬瑜的心是酸的。
他不但为他的家国命运悲哀,也悲哀眼前的人。她是何等的无知无畏。她怎么懂阵前战死的生死壮烈,来为眼前一寸寸山河捍卫着的英勇果敢,她怎么懂?她嫁给了亲日的军火头子,她彻彻底底地成了一个庸俗的人。
那六年前,他亲眼见到的那双干净得一眼能往到底的眼睛,眸子,如今眼角、睫羽已经描画了相宜的浓妆,勾了桃花的妩艳,梨蕊的芳馨,化作绝色的妖媚。没有忧虑,可是更看不见人间苦楚,更看不见尘世喧嚣。
于是她跟过往完完全全不同了。
于是他笑,笑自己天真,笑往事苍白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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