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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还能帮衬帮衬王夫人。贾家现下还住在当初荣宁街上的宅子里,当今网开一面许他们办完贾老太太丧事后再行搬迁,总也算是给了个最后的体面。

  史老太君享年八十有一,也是喜丧了,薛家赶到的时候灵棚已经扎好,贾家如今从大牢里放出来的族人正分了朝穆左右跪着守灵哭丧。听见外头击鼓两声,王夫人和凤姐一块出来一看竟是薛家马车,忙不迭带了下人围上来。此时薛太太方才从车中下去,三人见面又抱在一团紧着哭,还是宝钗宝琴从后面下来扶了又一一劝解方才哄住。

  当下王夫人就拉了薛太太往宅子里走,仍留了凤姐在外头支应。进了贾府仍是往东走先去贾母正院,如今停灵也停在此处,只待成礼后再由贾赦贾政一块儿连带铁槛寺里寄存的其他棺材一并扶去金陵祖坟安葬。时辰还早,尚未到仪式开始时候,王夫人先带着薛太太并宝钗宝琴与贾老太太上了香磕头,哭了几声彼此行过礼便去了大衣服往后头坐着吃茶聊天。

  薛家带的奠仪早放在外间充入贾家公中,这会子趁没人注意,薛太太又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塞给了王夫人道:“拿着吧,这是我自己的体己,孩子们也都无甚意见。你们现要回金陵,少不得手头紧巴,穷家富路的啥也不如银子好使。”王夫人还待推拒,薛太太又劝道:“宝玉如今一时且寻不得营生,不存一些傍身如何养活偌大一家人?”没奈何,王夫人只得含羞伸手接过银票藏进怀中道:“今儿请了诸位亲戚来,也是为着分家一事。老太太没了,两房又吃不进一口锅,索性分了干净。其实又有甚可分的,无非那边盯着老太太身后留的那点子东西罢了。原本公中大库叫搬得一干二净,眼下全靠女眷嫁妆勉强度日,等丧事了了分家散伙,往后就是两家人。”

  她说得平淡,薛家诸人自知其中定然又经了不少为难事。时下总以兄弟聚族而居为荣,轻易不肯提分家之事,如今甚至在老人灵前闹将起来,只怕也是实在压不住了方才如此。二房老爷贾政乃是史老太君的嫡次子,若是老太太生前没留下甚话,嫡长子贾赦便是直接赶他一家出门亦当得,但看王夫人如此镇定自若,想来二房仍是占了上风。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吊客都来齐了,礼官便喊了开吊。来吊祭的亲戚们一家一堂,依亲疏尊卑为序站好,一个个皆浑身镐素、满面哀泣。待炮仗燃尽,礼官唱礼,本家先祭,外客后祭。堂上东面立着个赞礼生,手持焚香一束分与上来吊祭之人,西面又占了一个赞礼生帮着唱明白下面磕头的都是谁,与史老太君都有些甚关系。等各家各户轮过一遍,礼官又叫放了炮仗挂鞭,亲戚们就算是都来与贾母送过行,老人家只管放心往生极乐去也。

  祭吊之后按例便该主家预备席面儿谢过诸亲友,只如今贾家官司缠身且家势凋敝,稍远一些的人都不愿留下用饭,好说歹说才凑了几户近亲坐在席间。素酒过了三巡,只见贾赦拎着杯子红着眼圈儿站起身往四面团团拱了手,待众人都放下筷子才道:“谢过诸位亲戚赏脸,如今家中大事已定,现下还得劳烦大家做个见证,把最后一趟麻烦帮衬过去。”说着又有一位贾氏族老站起来红了脸道:“老朽觍颜站出来做个公正,乃是西府贾氏长子次子分家之事,还请诸位见证见证。”

  还坐在席间的应是早就听了消息,也无人出言反对,只安静听老者取出一张单子贾母所留体己一一分剖干净。金陵那边的祭田并祖宅并未充公,尽数按礼制分与长子所有,史老太君嫁妆中金银之物也归了大房,只有些粗笨不易搬动的东西给了二房,又有十几亩薄田,跟庄子上佃户分家似的。

  贾政并王夫人垂了眼睛默认此事,众人见贾家兄弟未有争执,便也认了此番分剖,略略用了几筷子就都想走了。薛太太正带了女儿过去与姐姐辞行,一进停灵的正房就见鸳鸯满脸泪痕抱着个匣子与人争执。措手不及之间那丫鬟一头就往老太太灵柩上撞了过去,宝钗离得近,下意识上前两步欲拦上一拦,一不留神叫她带了一下,一齐摔倒在地,周围婆子又乱哄哄上来拉住鸳鸯的拉鸳鸯,扶宝钗起身的扶宝钗,见着有外人进来鸳鸯挣开婆子们的手转身跪下就与史太君又是磕头又是哭。

  旁人看着不像,忙又劝她道:“听说老太太生前走的痛快不遭罪,难道老太太早先不疼你,你这又是何苦在身后闹她?”鸳鸯只管抱着匣子哀哀哭道:“我早早立誓管叫服侍老祖宗一辈子,眼下头七还没过,就已经有些腌臜人打上腌臜主意。逼急了不过一头碰死随老太太去,只叫这些人竹篮打水一场空!”宝钗叫人扶起来就站在她一旁,一边揉着腰一边道:“凭她谁打甚腌臜主意,这是甚么地方?岂容你如此混闹。今日诸家亲戚都来与老祖宗送行,有甚冤屈只管说,我们都与你做主,莫折腾了,免得惊扰了老祖宗。”

  进来辞行的亲戚们纷纷点头应声儿,鸳鸯听见主持公道的人竟有这么些,一时也不寻死了,跪正了又朝史老太君灵柩磕了个头道:“老祖宗临走前放了我的身契,我父母早几年也没了,眼下除了兄嫂再无其他。偏可恨这个嫂子歪嘴斜舌的非来寻我说些怪话,只道是大老爷欲纳个妾室。呸!两位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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