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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开始应付赵宜弗之母刘夫人的热情。
皇长子谋反,外面情势未定,放黛玉一行独身回去并不安全,故而黛玉便随赵宜弗暂时回了赵侍郎府。她挂心宫中,神气间便显得有些怔怔的,配上她淡烟流水一般的好眉眼,登时便如随时便要随风散去一般,令本就对她颇为喜爱的刘夫人看得怜爱不已:“好孩子,适才受了惊吧?快喝点安神汤定定神。”
黛玉道了谢,又捏了捏帕子,微垂了头:“今儿的事……原是我不该闲极生动就惦记着去庄子上松快,如今累得赵四妹妹受了惊,心里很是对不住。”
“那起子小人自己藏了祸心,就算今儿不害人,改天也照样会出来害人。与你何干?快莫要再说这生分话!”刘夫人道,又叹了口气,“可惜外头兵荒马乱的,荣国府那边的人要赶不及来接,我们也不好打发县君回去。我看县君也乏了,要是不嫌弃,四丫头那边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不如过去歇一会子?”
黛玉应了。
赵宜弗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家,陡然遭逢惊吓便慌得不行,和黛玉同车回府的路上,哭得面上的脂粉都花了。可黛玉只在刘夫人处坐了一会子的功夫,大约是得了叮嘱,待黛玉再到赵宜弗的院子时,她已洗过脸梳了头,重新换了身鲜亮的衣裳,收拾得娇艳可人。引着黛玉看花吃茶,口齿也是十分清晰,除了脂粉也盖不住的略显红肿的眼圈,竟看不出半点先前的失态之状。
“不愧是大家出身,这份处变不惊的态度,真是叫人打心眼里敬重。”雪雁被关照着也梳洗了一番,掩去先前受惊时衣发不整的仓皇之态,回来后兀自觉得心悸不已。见先前哭得比她还要凄惨十倍的赵宜弗已然恢复如常,不由暗地里悄悄地向黛玉赞道。
晚饭黛玉是同着赵宜苴、赵宜弗一起,与刘夫人吃的。席上之丰盛自不必说,刘夫人劝餐,劝饮,声音、态度皆和悦从容,既不热络到低了身份,也不自持到失了亲近,尽显大家主母风范。皇长子谋反的这偌大一场动乱,似乎并不足以搅乱她处变不惊的镇定之心。
黛玉以帕掩口,略呷了一口香茶。
可也太镇定了。
她与元妃既无甚亲缘,又明知元妃的本事在这场动乱中足以自保,尚且忧心不已,不让赦生过去确认一眼总不能安心。赵家送入宫中的赵淑妃,可是赵宜苴、赵宜弗之姊,刘夫人的亲生女儿……
她却不知,早在赵宜令派去的人将皇长子谋反的消息传回赵府中时,赵侍郎与刘夫人便商议过了。毕竟是亲生骨肉,如今生死未卜,惊惶担忧自是有的,可最重要的是如何在这场风波动乱中保全家族。赵氏一门荣华,虽因淑妃而添彩,却并非因淑妃而来。纵有不舍,可果真皇长子篡位成功,赵家也不会为着淑妃和她所出的二皇子便与皇长子翻脸,淑妃母子能保则保,果真保不住,也要从他们的牺牲中为家族榨出足够的利益。好在就算大姑娘淑妃注定成了废子,三姑娘赵宜苴年初刚定亲不堪重用,赵家总还有个待字闺中的四姑娘。为弥补赵氏的损失,皇长子绝不会拒绝自己的后宫中多出一名出身赵氏的宠妃。
左右逢源,长袖善舞,必要时的壮士扼腕,逢迎讨好,此乃赵氏一族世代公卿数百年长盛不衰的生存之道。
入夜,黛玉卸了妆,见赵宜弗把头埋进枕头里,一床杏红绫子被盖得紧紧的,大半张脸都被遮掩住。她略一犹豫,没有去逗她说话,只是默然躺下。大约是以为她睡着了,赵宜弗的抽泣声越来越响,后半夜还做起了噩梦。黛玉听她翻来覆去的叫着赵淑妃的闺名与皇次子的乳名,心中一阵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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