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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的那柄紫檀如意,娘娘原是最爱的,可不就被夏守忠那个王八秧子偷了去么!”说着又抬起手抹着眼泪,“娘娘气得跟什么似的,每日里还打起精神抄经,奴婢劝她休息,她只说那是为皇上、太后祈福用的,万不能怠慢。”

  “好,很好。”皇帝怒极,反而咬牙笑了起来,平着嗓音问,“抱琴,你的手怎么了?”抱琴是自幼服侍元春的丫鬟,大家规矩,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也就比自家主子次上一等,抱琴一般也是像副小姐一样的养大。再后来随着入宫,除起初两年艰难些,再没吃过针尖大的苦头,元瑶待她极好,即使是顾着主仆有别,抱琴穿戴得也比等闲的低位妃嫔体面,放出去气度不比等闲旧族的闺秀差。谁知方才她抬手擦眼泪,露出的手十分粗糙,手指关节处甚至还磨出了茧,俨然已是一只属于粗使下人的手。

  抱琴忙把手背到身后,见皇帝目光是不容拒绝的严厉,只得道:“奴婢眼看着天气一天冷似一天,怕内务府的炭不能足量送来,就想偷偷的做些绣活,托人送出去卖了换点银钱,好买些炭使。”

  皇帝绷着脸,点头道:“你是个忠心的。只这群奴才可恨,服侍主子是他们的本分和荣耀,居然敢趋炎附势、爬高踩低!”说着愤然重重一拍桌子,“朕都不敢给元儿气受,这些狗奴才竟敢薄待她!”

  “杖毙!统统杖毙!”

  抱琴捂着脸抽噎,帕子遮掩下的嘴角露出快意的笑容。元瑶却微微发出嘤咛之声,模模糊糊的道:“抱琴,本宫方才好像梦见了皇上,他来了,又走了……”

  皇帝听在耳里,只觉五内俱焚,忙凑身上前:“元儿,朕在这里,朕不会走。”

  元瑶慢慢睁开了眼,朦胧的双眼乍然现出不可置信的欣喜光彩,旋即似乎记起了什么一般黯淡下来。她紧紧一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派端庄恭顺,就要挣扎着起身行礼,被皇上一把按回去,叹道:“抱琴什么都跟朕说了,元儿,这些日子真是委屈了你。可之前朕那样盘问你,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肯跟朕说?还那样疏远冷淡,一点热气都没有。如果不是抱琴说了实话,你还要朕误会你多久?”

  元瑶在枕上微微侧过了头,让自己的神情掩在了散乱的发丝之后:“皇上富有四海,后宫美女如云,那个不是昼夜期盼着皇上的垂怜……皇上又何必在乎区区一个贾元春是热情还是疏远呢?”

  “痴妮子,朕这是在乎你!”皇帝沉声道,“朕若非在乎你,怎么会在乎你对朕的态度是冷是热?”

  “可皇上又能从元春这里得到什么呢?”元瑶的声音含着凄楚的颓意,“元春的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而身上的一针一线,所用的一草一纸,又是受之于皇上。一样一样的算来,怕是只剩下这一颗心,才是我自己的。”

  “朕要的就是你的这颗心!”皇帝忙正色申明道。

  元瑶却道:“皇上已经拥有了那么多颗心,两位老圣人的,皇后娘娘的,六宫妃嫔的,朝中臣子的,天下万民的。皇上还觉得不足,还想要走元儿这最后的一点东西吗?”说到最后已是啜泣,“这颗心有什么好?性子冷,不会说话,没有柔情,还时常惹太后和皇上生气,皇上要它何用!我自留着它守着它,在这长信宫里半步不出自生自灭,皇上又为什么要来看我!为什么要让我觉得就连自己仅剩的这点东西都要离自己而去!”

  她呜咽着道:“人生在世,一般的也是活了一辈子的一条命,难道就没有一样是属于我自己的吗?”

  她一行哭诉一行数落,说得皇帝心中也十分不是滋味。他对元瑶,起初是爱其容色,再是稀罕她那奇特的性子。如此一份感情,兴头上固然是爱不释手,一旦真的兴头过了,便也觉得不过如此。他却哪里想得到,贾妃面上虽冷,心中却对他深爱至此?一个男人如此冷待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任由她心灰意冷、自生自灭,又有何颜面自称大丈夫?

  况且,明明相思若渴,却仍要强撑出一副摇摇欲坠的尊严,这样倔强又清高、清高又脆弱的元瑶,当真是十分的令人怜惜。

  “别哭了,就当是朕错了。”皇帝见元瑶哭得可怜,忍不住道。

  “明明是我的错,是我那日说错了话,本想说‘古来紫宸异动,便有天象示警,但大多数时候只是无稽之谈。否则始皇崩有大星坠,汉高祖驾崩之时又怎地会半点异象也无?皇上但请放宽心。’谁知话赶话,就只说了前几句,别说是别人,便是我自己听着也觉得有嫌疑,皇上白白的揽什么责任?”元瑶一壁抽噎一壁道。

  皇帝有些尴尬,那日元瑶没能说完话的缘故他哪里看不出来,分明是太后对元瑶积怨已久,才只听了个开头就不由分说的强行打断。他忙着让母后消气,又误解了元瑶的意思,心中存了气,才顺着母后之意发作了爱妃。当时气头上还罢了,如今一想明缘由,登时心中颇觉歉疚,忙岔开话题:“这个不提了,只是那拨奴才实在可恶,朕处置了他们之后一定再寻好的给你。”

  一句话说得杀气腾腾。元瑶闻言,擦干眼泪坐起身,杏眼微瞪,轻轻在皇帝胸口捶了一下:“他们是可厌,可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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