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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丫头半天不说话,有些尴尬道:“我说这些,是不是吓着了你?”
苏倾摇了下头,从床下摸出一把扫帚来,低眉轻轻吹了吹灰尘:“临将军军务繁忙,可先走了。”
临平走时,苏倾在扫院子里的落叶,袖子挽到臂口,青白的小臂好像一折就断似的,汗湿后背,脸上却安稳恬然。他走过去,摸了几片金叶子给她:“劳烦你了。”
苏倾将钱收了,打了盆水来,给沈轶擦身。木盆里的水面上倒映出她的脸,她第一次看清自己现在的样子,皮肤黝黑,其貌不扬的脸,但她心里并无多少波动。帕子投进去,搅碎了镜面样的水面。
要那皮相有何用呢?当她自由地站在院落里,感受到人世的风,带着铁锈味的雨点落在她鼻尖,听到枝头的鸟叫声,感觉到身体里细微的病痛,她对重来一次的生命,已经充满感激和眷恋。
这会儿,房里唯独她和沈轶,她捏着帕子迟疑了一下,滴滴答答的水落在床单上,她唬了一跳,马上用手掌接住。
屋里炭火燃得很足,被子掀开来,他还是那样闭着眼睛,浑似不通人情。
苏倾咬了咬唇,触了一下他的眉心:“我得脱你的衣服了。”
话毕,伸手解开他腰间系带,艰难地将单衣褪下来,却不知道她紧张甚么,一直没敢往他身上打量,明明他也不可能跳起来打她。
散开的襟口里,露出他□□的胸膛,纵横密布,好多道隆起的伤痕,最近的离心脏只有半掌宽,她伸手轻轻抚过去,数也数不清楚:“原来挨了这么多下呀。”
在边关四年,风吹雨淋,靠的是这一道一道的痕迹,换来他加官进爵,出人头地,等着能回来娶卿相嫡女。
不过他不说,从不说,在他嘴里,只吐得出“你要信我”。
苏倾爬上床塌,艰难地帮他翻了个身,发觉他背上生了细小的暗疮,她擦净后把药涂上去,吹了吹,拿扇子扇着,一点点加速晾干,额头上生了细汗。她知道暗疮不加处理,会连成一片,不久后溃烂,人便感染。她小心地涂着药膏,像是在细心修补一件古董文物。
第二日临平来,见床上人变成趴着的,脊背□□着,还涂着药膏,下面盖严了被子。床单床帐全换过了新的,屋里漾着股淡淡的香味,仿佛这房间里刹那间有了人气儿。
他一路往院子里找,见苏倾正在垫着脚挂床单,忙上去搭了把手。
“你帮他擦过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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