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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人说去美国留学至少一百万,不是普通人家负担得起的。爸爸把眼镜摘下来,仔细地擦拭,好脾气地笑着,不再应声。
那天晚上,爸爸坐在她的课桌旁边,给她辅导数学功课。还没讲到一半,就垂下头,下巴一点一点地打起盹来。苏倾看着他没来得及刮的胡茬,有不少变了白色,伸出手,小心地把台灯调暗了。
妈妈拖地拖到了苏倾屋里,猛地一支拖把:“苏凯,你能不能讲,别坐那儿影响孩子。”
爸爸一下子惊醒了,不知是不是累的,眼睛里冒出血丝。他烦躁地松了松衣领,侧头说:“怎么算不影响呢,我天天在外头挣钱,你体谅我了吗?”
那段日子,原本都是教师的父母跟风下海,刚开始也赚了一笔,母亲何雅丽尝到了甜头,辞职在家做主妇。
但后来经济危机,晚乡创业失败的十之八/九,父亲只得跑货运赚钱,家里变得难以维系起来。
何雅丽抬高声调:“难道我容易?外面的肉,蛋,哪个不要钱的,衣服叠几百次你试试看?”
体制内易出难进,母亲还没有工作,一日日过去,心里满是后悔和焦虑。
原来他们是不吵架的。
只是因为这个家庭遇到了生活的槛儿。
苏倾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心被他们震得一跳一跳的,揪在一起。
苏凯一回头,见到苏倾黑眼睛里安静地挂下两串眼泪,一双眼睛像被淬洗过一样,满是无措。心狠狠颤了一下。
手指把小脸上的泪珠子全部抹净,摸摸她的脸:“乖乖,不哭了不哭了。爸爸错了,爸爸今晚一定给你做出来。”
苏倾握着爸爸的手,点了下头,又露了甜甜的笑涡。
何雅丽红着眼眶,默然走出去了。
早上起来,爸爸已经走了。桌上摆着做好的面包片和牛奶,旁边放着她的数学作业,白纸上写好了解题步骤。
她坐在椅子上,发现妈妈给她加了道糖水荷包蛋。她过回头,何雅丽穿着围裙,正在扫地,干干地说:“祝贺你拿了演讲比赛的奖杯。”
苏倾从椅子上跳下来,去接妈妈手里的扫把,妈妈向后一躲,轻皱眉头:“走,你吃你的,不让你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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