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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被直径约有三十多丈的汉白玉石垫托着,周遭的绿植都离着挺远。只是耐不住,每逢云遮月翳,总有邪风,带来楼前一些枯枝碎叶,劳得温吟早晚都会去打扫一次。
如今暮色四起,霞光漫天,一线青白自天尽头缓缓压下,隔开昼云与夜絮。浓郁的橙色落满楼前人的衣襟,将他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薄纱。玄色衣摆轻轻曳起,其上金纹与夕阳交相辉映,更显瞩目。
终兰望了望温吟那副被镀了一层暖色的眉眼,赤乌熔进苍川,只余了一片额角。他的影子被云霞扯在身后,细细长长。一眼看去,身携山海风,眸纳日月星。终兰心中微微一动,张口唤了一声:
“师兄……”
温吟闻声转身,和她对上了目光以后,神色一柔,牵起嘴角,很淡很淡地勾出了一抹笑意。
这一笑里,有春林,有冬英,有石间翠,有溪下白。终兰心口又是重重的“咚咚”两下,连带着眼神也变得殷切了起来。
终兰看着温吟的同时,温吟也在注视着身前的女孩。
她穿了一身白裙,外头罩着一件妃色的纱衣。落日明辉直直地投打在她的面上,纷扬的云火于一双清眸下摇曳生姿,更衬得其人璀璨如虹。温吟感到两只耳朵又不受控制地染上了些许热度,牵连一颗心也变得软绵绵的。
然后,他就听到了同样软绵绵的声音,操着一股天真无邪的味道,毫无恶意,甚至带了点期盼地向他问道:
“师兄,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伤心事啊?”
温吟:“……”
终兰眼睁睁看着面前人本来如沐春风的神色微微一僵,之后抽着嘴角问她:“又无聊了?”
话毕也不等她答话,便将扫帚往腰间的口袋里一收。末了弯下腰来,把终兰打横抱进了怀里,长靴狠狠向地上踏了一下,蹭蹭两声便直上了云霄,踩着一旁高楼的檐角又借了几次力,接着熟练地侧身稳稳一落,正好落在了藏经楼十三层外开的窗棂旁边。
他这一番动作又疾又迅,两侧额间垂下的发丝飞扬成风,发尾坠着的琉珠相互舞动,发出丁零当啷一阵细碎的莺啼。终兰来这里半个多月,连床都少下,哪里受过这个,惊呼一声,吓得直接搂上了男人的脖颈,鼻尖都是对方身上松竹似的清冽香气。直到两人立在了十二层檐上,温吟松手把她往阁中一扔,再自己撑着窗台跃入了楼内,终兰才心有余悸地缓过了一些神来。
爬起身,无意中向窗外一瞥,一层叠着一层的琉璃瓦滚着振振金羽,落尽了残阳的余影,将那片汉白玉石底都晃成明亮的一池白沙。这样令人胆寒的高度,却也有幸能够看得更远。远山含黛,细水填青,闲庭危楼鳞栉列,车水马龙蜂蚁涌。一些锦楼当中已然点上了烛笼,炊烟袅袅,吞吐出恍惚不定的澄黄光圈,一如夏夜密林之中明明灭灭的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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