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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元见了他,倒是温和亲切一如从前。
入夜,太子泩没有走。
鲁元倒是诧异了,“殿下……?”
太子泩道:“孤就想跟你说说话。”
年轻的小夫妻各自一个被窝。
鲁元陪着太子泩发呆。
半响,太子泩忽然问道:“陛下杀了你的父亲,你恨陛下么?”
鲁元大惊,好在是躺着,若是走动间听了这话非摔了不可。
她定定神,不答反问道:“殿下为何有此问?”
太子泩侧躺对着鲁元,支起胳膊撑着脑袋,望着鲁元的面容,迷惘道:“我就是不明白——我以前总觉得父皇是极可怕又极虚伪的人。可是这几日在朝堂上所见,那些大臣侯爵倒像是真心信服、甚至是拥戴他。到底是我看错了,还是那些大臣侯爵们太会做戏了呢?”
鲁元想了想,尽量平心静气问道:“殿下,你为何会觉得陛下可怕又虚伪呢?”
这些事情早已在太子泩心中盘桓了不知多少时日。
此刻见鲁元问,太子泩屈着手指,一件一件数给枕边人听,“第一件,他杀了所有的兄弟姐妹,这是可怕;咸阳沦陷,他推了子婴受死,这也是可怕;如今却又要加封子婴的子孙为侯爵,这是虚伪。”
“第二件,他杀了蒙恬大将军阖族男丁,这是可怕;待到无人可用,召回蒙盐来,却又极力笼络住,这是虚伪。”
“第三件,他送了刘萤去尚未开化的胡地和亲,好比是送羊入虎口,却还打着为了国家这样冠冕堂皇的名头,既可怕又虚伪。”
太子泩谈得来了精神,索性坐起来,低头看着鲁元,道:“这还是只是三个例子罢了,他做过的这种事情比比皆是。我就是想不明白,他怎么能一手握着还滴血的杀人凶器,一手又往史书里写着高尚仁义的美名。”他索性翻身起来,只穿着中衣,来回走动着道:“我就是想不明白,这些事情不只是我看到了,百官万民都看到了的。他们怎么就能容忍呢?又或者他们并不是在容忍,而是货真价实觉得……觉得……”他自己似乎也觉得匪夷所思,卡壳了片刻,才艰难低声道:“觉得他是个好皇帝。”
鲁元安静听着,感受到太子泩烦乱的情绪与发自心底的疑问,她没有给予反驳,也没有再犯从前直言相劝的错误。试过一次她便知道,母亲的话是对的,直言相劝只会让太子远离她。
待太子泩自己稍稍冷静了,鲁元才缓缓开口。
“也许殿下您说得没有错,也许那位果真可怕又虚伪……”
这话合了太子泩心意。
他听进去了,重又在鲁元身边坐下来。
鲁元垂眸,回忆着轻声道:“我一共只远远见过陛下两面而已,不敢妄言他是怎样的人。我只能说说我见到的——在我小的时候,跟着母亲,带着弟弟阿盈住在沛县的小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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