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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侯追出去时, 嬴夫人倏然灰心,可她只以为,凤华淑不过虚晃一枪, 深宅大院里女人惺惺作态、逢场作戏她见得多了,只是骗取男人关怀的手腕, 她便没有作真。

凤华淑于秋葵斋追出的那几步, 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忽如眼前蒙了层雾,看不清了。

“凤姨娘闹着要投缳,可当着几十双眼睛呢, 婢女婆子们便将她抢了下来, 投缳不成,下人来向侯爷报信, 后来,后来奴就不得而知了。”

嬴妲忧心忡忡地侧过脸, 起身去搀扶婆母, “母亲, 您心中若是难受, 我扶您——”

“不要。”

嬴夫人惨白着脸,将她的手慢慢地挥开,“我回房歇息片刻便好,侯爷来时,通传一声。”她发了愿不再见凤华淑,便真硬着骨气不再去了。

萧侯踏足秋葵斋,见到的便是乌泱泱的婢妇跪了满地,拉着拽着凤华淑的裙裾衣角,哭天抹泪儿地求着她莫做傻事。

身为男人和丈夫,萧侯当时便怔住了,伸手唤道“华淑你做甚么想不开”,但见凤姨娘芙蓉噙泪的面容,充满了艰酸和绝望,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凝住了。

“侯爷当年替奴婢赎身,还清欠债,予奴一个名分,奴感念至今,可惜卑贱蝼蚁之身,无才无德,徒劳二十余年无处还恩,反累得侯爷夫人因我生了嫌隙,奴婢——”

她哽咽难言,俯腰下去便拾起了一块碎瓷片,直抵咽喉,将三步并作两步奔入内堂的萧侯惊得呆若木鸡,只讷讷了一会,说不出半个字来,凤姨娘自然从来不是什么烈性女子,而且她在跟他之前就委身过别人,她个性柔弱,与人为善,从来只能由人欺到头上。

萧侯怔住了,连连伸手:“好好,我不过去了,你放下瓷片,那物是利器,你稍一动手,便割破喉管了!”

他隐隐约约地甚至可见凤姨娘平滑白嫩肌肤下正不断搏动着的血管,有力而脆弱。心登时提到了嗓子口,一众婢妇哭天抢地求她放下利器。

凤姨娘哽咽不能言,痴望着他,大滴大滴的泪珠沿着清丽面容滑下,从下颌滚落。

萧侯咬牙,“你莫动手,我与夫人之间恩情,这么多年始终如一,她不过是一时动了怒火而已,我已将其抚平,你未做错何事,只是为她献了一碗马奶羹,她吃不得马奶,这才怪罪于你。但不知者不罪,我心知错不在你,你不必自责。听话,将瓷片扔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往凤姨娘立着的婢妇跪立密集之处靠近,凤姨娘只望着他不住摇头,见他还要迫近,瓷片往咽喉处紧逼,“侯爷你别再过来了!”

萧侯被喝得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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