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楷璇摇了摇头:“那多不好。我还没准备好见你爸妈。”
言必行问道:“你对我是认真的吗?”
楷璇心说不认真我跟你谈什么恋爱啊?于是看着他的眼睛回答:“真,24K。”
言必行问:“那你怎么从没好奇过我的家庭条件之类的。你没想过未来的事情吗?”
楷璇倒不是没想过,是懒得想。谢振云的新任命这个月就会下来,A市市委书记。有这样的爸爸,楷璇根本不需要担心未来。谢振云和刘沁梅对她的教育一直是:我们打拼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你能做你想做的事,爱你想爱的人,在经济和职业发展上毫无后顾之忧么?楷璇不想啃老,可也不会为了避开父母的光环就跟他们拧着来。努力当然是要努力的。要是有个女朋友,随时面临和爹妈断绝关系,那她肯定会加倍努力。但是现在言必行是个男的,名牌大学高材生,长得帅气身家清白,谢振云刘沁梅肯定双手双脚赞成,楷璇真没必要想那么远。
楷璇一直避免暴露自己是个官二代,于是斟酌着说:“我觉得我喜欢你,是看上你这个人。这可能太过于理想化,跟你想象中婚姻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不符合。但我相信你将来有能力挣钱,可以自立。我毕业也会有稳定的工作。咱们的未来可以不被家庭影响。所以我不是不好奇,我是根本不在乎。”
官二代楷璇并不能理解小市民对阶级滑落的恐惧。言必行的父母原本是B市郊区的下岗工人,这两年B市扩大外环,名不见经传的郊区突然变成了拆迁户聚集地。言必行家不仅有当年的国营工厂分配的集体宿舍,还有言必行爷爷奶奶留下来的两套烂平房。三套房子换了三处窗明几净的高层公寓。面积比较小的那一处言必行的父母留下自住,剩下的两处都打了隔断出租。B市买不起房的外来人口那么多,言家每年光房租就可以收将近三十万。可即使富起来了,小市民骨子里的不安全感还在。当年国企改制,一个政策就可以让一家人一起吃低保;现在扩大外环,一个政策可以让一家人瞬间奔小康;谁知道十年后会不会有个新政策,让一家人再次陷入赤贫呢?
这种不安全感无法言说,却能直观体现在严苛的择偶标准里。去B市的相亲角看一看,再怎么抱怨挣钱少,最眼高于顶的群体还是公务员。他们是最直接“跟党走”的人,不会被任何政策变动损伤利益。另一条能卡死很多楷璇这样的外来户的标准叫B市有房。以B市楼价的疯狂,一个中产阶级想要定居B市,光买房一项就可以让他立马变成赤贫,顺手背上三十年的债。
言必行的父母,作为B市有房的群体,在自己属于有产阶级的自我认同和担心自己变成无产阶级的强烈不安中,其实是不喜欢言必行和十八线小城市外来户谈恋爱的。但因为言必行坚持,他们不好说什么,只能不断旁敲侧击地打听楷璇的家世,希望从中找出支持或者反对的理由。
楷璇的话条理清晰,言必行觉得不无道理,只好说道:“倒也不是我对你家的事情刨根问底,是在是我爸妈好奇心比较重。我想着你这么好一个姑娘,我带回去给他们看一眼,比我舌灿莲花俩小时有用多了。再说现在稍微能住人的小旅馆,一晚上不得一百块钱?四五夜就要四五百,感觉不符合你给你弟弟攒钱的初衷。”
前半句倒是没太能打动楷璇。毕竟她不觉得自己谈恋爱需要谁的认可。但是后半句戳到了她的痛处:她每周连备课带讲课,加上通勤,至少要花八个小时的时间。八个小时到手就六十块钱,减去四块地铁票,每周到手五十六,住百来块一夜的旅馆她还真的有点心疼。
楷璇犹豫了一下,答应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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