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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顺着咽喉进,又顺着咽喉出。带累的先前吃下去的饭菜,一股脑的吐了出来。上名牌大学走社会精英路线的刘思宽,从心底生出了深深的厌烦。
从小混迹大家族,毕业后参加了不少酒会饭局的他,太能明白灌酒所代表的含义——无非是一种威权的释放。让你喝你就得喝,讨厌喝酒也好,酒精过敏也罢,通通都是浮云。这不是朋友间小酌两杯调节气氛,而是在酒桌上,一遍遍确立让人作呕的尊卑关系。
身为晚辈的刘思宽,在大环境下无从反抗。家族聚会的其乐融融背后,是无数的小算盘在噼里啪啦的脆响。并不是说刘家不团结,只是较劲几乎成了本能。扭曲的、剪不断理还乱的亲族关系坚若磐石,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吐完的刘思宽洗了把脸,走到了客厅的窗台边吹风。十几度的气温非常宜人,他望着庭院里树影婆娑,心想:假如难得的年假,能自己一家人,月下打边炉说家常,该有多好。可惜,每逢佳节,有且只有阖家团圆一个选项。
酒,从来是助兴的好物。喝高兴了,离席一桌桌的敬酒。慢慢的,离席的人便多,客厅里开始人影攒动。刘思宽能感觉到他的长辈和兄弟们真心实意的愉悦之情,但他怎么也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亲人之间的感情联络,非要借助酒精。到底酒精是桥梁,还是不靠着喝醉的胡话,彼此之间很可能无话可聊?
“阿宽。”妈妈羊晓娟走过来,关切的问,“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酒喝的有点多。”刘思宽笑问,“你吃饱了吗?”
“过年从早到晚不停嘴,都吃撑了。你刚吐了吧?应该没什么胃口了,我做点姜撞奶给你吃?”
“不用了,桌上都是菜。今年我回来的晚,没帮上你们的忙,累的很吧?”
羊晓娟叹了口气:“长子媳妇都是这样的啦。我只盼着你娶个老婆回来搭把手。”
刘思宽轻笑:“我要是娶个不会做饭的呢?”
羊晓娟白了儿子一眼:“谁天生会做饭啊,不都是学的。”
“明年过年去酒店吃吧。”
“酒店哪有气氛?再说你爷爷奶奶也不习惯,没家里自在。”
刘思宽暗叹了口气,岔开了话:“你要做姜撞奶当甜品吧?我去厨房帮你。”
“材料早准备好了,我不用你帮,你陪爸爸喝酒去。”
刘思宽头痛的说:“你嫌我吐的不够狠呐?”
羊晓娟笑着点点儿子的额头:“你二叔炫耀了一晚上孙子了,你爸心里不高兴,你多陪他喝两杯,让他消消气。”
“妈,人生的意义真的不止结婚生孩子。”
“可是你过了年28岁了。妈妈生了你之后,没得生,你又是正子嫡孙,大家当然都看着你。你从小到大什么都好,从不让我们操心过。怎么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就叛逆了呢?”
刘思宽噎的半死,叛逆是这么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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