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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明白了。
他异常的乖顺并不是真的乖顺,狼是不可能乖顺的。
只是他在此处一个月,所做的职事也都和他在黄沙狱做的一模一样,他便沉默地接受了,或许还认为他的人生仍然没有丝毫改变。
在黄沙狱中做官奴,和在秦府里做下人,有什么区别?
她要叫他明白,有区别。
她要叫他明白,只要他足够听话,她可以送给他一切。
于是她轻轻一笑,“明日缪夫子过来,你随我一起读书。”
***
缪夫子是太学里的博士,秦司徒特聘他来给女儿讲学,讲的都是四书五经之属。翌日秦赐到了书斋去才知道,阿摇和衡州也来了,坐在后排陪前边的秦束读经。
阿摇当先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秦赐,竟忍不住低低地“啊”了一声:“你换衣服了?”
秦束也循声望去。但见那春末夏初的纤润光影之中,安静地立着那个男人,宽袖长袍,绀衣素里,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入冠中,眉目沉静如渊海,却听见阿摇说话的一瞬微微别过了脸,在那如削鬓边的耳根上透出一点微微的红。
缪夫子那颤巍巍的声音正在此时插入:“女诫也者,以卑弱为第一,谦让恭敬,忍辱含垢,正色端操,以事夫主……”
秦束回过头来,不再看他。
为秦赐换上新装的是秦束的另一位侍女阿援。她探头望了望,便将秦赐往前一推,低声道:“你也坐后边去。”
原来今日读的不是经书,而是《女诫》。
秦束捧着书简听讲,后边的阿摇和衡州两个却是坐不住的,早嘀嘀咕咕了许久,一转头,却发现秦赐也同小娘子一样地认真,手指还在衣袖上比比划划地抄写着。
衡州噗地笑出声,伸手拉他,“小娘子听《女诫》,你那么用功做什么?”
秦赐认真地道:“《女诫》不是书吗?”
衡州一愣,阿摇窜出头来,“你甭管他,他有些傻气的。”
“他?”衡州躬下身子,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道,“他哪里傻了?昨日小娘子刚从宫里回来,就和他撞了一面,就这么巧,你说他傻吗?”
阿摇顿了顿,又看了一眼那边的秦赐,道:“小娘子留他有用。”
秦束在午前学完了书,午后便自在书斋中温习。阿摇留下来举书研墨,衡州告了退,秦赐也正欲走,却被秦束叫住:“你留下。”
她站起来,却将秦赐按在书案前,教他坐好,又将笔蘸了蘸墨递给他:“抄几个字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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