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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这是《左传》中的名句,也是千百年来,读书人向往的最高功绩。若是有心如此,定是要在天下掀起狂澜的。那夹在其中的甄琼,乃至《日新报》,都要卷入惊涛骇浪之中。韩邈怎能答应!
谁料苏颂却摇了摇头:“这是天象,并非经义。我和存中都不善经学,从未起过念头。再说,用‘地动说’来立言,岂不荒唐?”
这说法,跟千百年来的经史截然相反。不被天下士子生吞活剥已经是万幸了,还谈什么立言?
听到这话,韩邈神色稍稍一松:“那两位,是何想法?”
“徐徐图之,最好能寻出一些显而易见的手段,论证此事。”这是苏颂和沈括商量出的应对之法。毕竟他们研究这个,并非是为了出名。只是事涉至理,无法装聋作哑。更深一层讲,若此事当真,那么书中谬论,也当及时更正。天文星象,往小了说,关乎农业历法。往大了说,能让宰相去位,天子罪己。岂能容忍其一错再错?
“此事必会触动‘天人感应’,苏兄就不怕吗?”韩邈又问。
“治国不在上天,而在下民。”对于这个,苏颂倒是看得透彻。什么水患地震,蝗灾日食,都是天灾,并非“德行”就能消弭。与其提心吊胆害怕失德,还不如好好整治常平仓,赈灾安民。就如当年真宗拜神治蝗,蝗虫越拜越多。换了仁宗给粮灭蝗,则蝗祸消弭。说到底,不过是事在人为。
“子容兄豁达,可叹世人未必都做此想。终是有人,不愿动这祖宗之法。”韩邈叹道。
为什么不愿动摇,两人都心知肚明。“天人感应”最大的用处,就是确立纲常法统,进而遏制皇权。天子的权柄,唯有上天可授。士大夫则能通过谏言,让天子知晓政治得失,进而收敛改正。
莫说忠臣们愿不愿放弃“天人感应”,就连坐在御座上的天子,恐怕也不愿失了这名正言顺的“法统”。大宋江山何来,可是瞒不过人的。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苏颂道:“我心中有数。”
比起沈括,苏颂的为人处世,确实远胜。就连韩邈自己,都不敢说在政事上能强过他。既然已明白了得失,就不是自己能劝动的了。
疲惫的捏了捏鼻梁,韩邈又坐回了位上,想了片刻,突然道:“官家欲行新法,王学士也大有破旧立新之意,不如趁……”
“不可!”苏颂没听他说完,一口打断了韩邈的话,“这等大事,岂能陷入朋党之争?”
变法可是最易出现党争的时候,若是攀附王安石,“地动说”无异会被扣上新法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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