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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
彭嬷嬷抬眸,欲言又止。
李太后摆了摆手:“你有话大可直说,别藏着掖着。”
彭嬷嬷便道:“太后娘娘,恕奴婢直言,这些日子,皇上几乎没一天不去西殿的,且留宿也不稀奇,连敬事房的人都一再询问,是否要记下……这等荣宠,看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只能是宛儿姑娘独揽圣心,不许皇上雨露均沾。”
李太后冷哼一声:“皇帝那性子,谁能拘束他?从前哀家不准他亲近宛儿,宛儿也不愿意,你看他听过吗?”
彭嬷嬷无奈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旁人哪里知道。”
李太后沉默下来,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当彭嬷嬷撤下冷茶,换上新的,才听她长叹一声:“也许,哀家真的错了。当时,哀家只想着传召这些世家贵女进宫,真的要斗、要争,总会等到侍寝定了位份后,谁知……”
她捧起热茶,苦笑道:“画像上看着,都是多么可人疼的姑娘,谁知心思却能这般阴毒。哀家是真的老了,忘记了当年刚进宫,仔细算起来,和她们没差上两岁。后宫的女子怎会不争不抢不算计?算计别人,算计皇上,算计……哀家。”
彭嬷嬷皱眉:“谅她们还没这个胆子。”
李太后笑了声,素来温和慈祥的目光,沧桑中透出厚重的悲哀:“圣祖爷在时,宫中的阴私,一件件,难道不骇人听闻吗?入宫前杀鱼杀鸡都不忍看,入宫久了,为了争宠设计杀人,谋害皇嗣,眼睛都不眨一下,全疯魔了。”
彭嬷嬷低下头,暗自叹息。
李太后又静默片刻,忽然道:“哀家是真的怀念,当初和宛儿两个人在慈宁宫,每天过的都开心,反倒是现在——”
她深深拧眉,声音渐渐低下去:“夜半惊梦,总梦见哀家还是圣祖爷的妃子,过着如履薄冰、步步惊心的日子,唯恐一个行差踏错,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族人的荣华和前途……夜里总也睡不踏实。”
彭嬷嬷心生不忍,轻声唤道:“太后。”
李太后闭上眼,又是一声沉沉的叹息:“……真的错了。”
*
这一转眼,很快就到了孟珍儿离宫的时候。
其实,宫中管事的太监并未前来催促,慈宁宫也没再派人过来,可红鲤鱼事件后,雁儿被赶出宫,孟珍儿身边没有可靠的人照应,其他宫人都知道她遭了太后厌恶,再无翻身余地,不落井下石已经算好的,更不可能指望的上。
于是,突然之间,偌大的皇城,孟珍儿成了一个无名无姓、可有可无的空气人,终日被忽视。
宫里的下人见了她,就连一声懒洋洋的‘孟姑娘’都懒得施舍,直接当没看见扬长而去,神色间还总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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