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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已经被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十分难看。
男人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她便马上醒了过来,嘴唇干裂着,眼底也是一片青黑,刚睁眼时眼里还带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也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偷偷哭过。
“……你醒了吗?”她张了张嘴。
他没说话。
没有得到回应,少女却也没有继续睡,只是双手撑起上身,动作僵硬无比地想要站起来,一只手试探着朝外摸索——荼毘看出来她是想要将床上的薄被取下来,最终没忍住出声道:“枝夕,我醒了。”
少女动作一顿,那一瞬她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像是想要哭——又要笑,最后却抿了抿嘴,倔强地要把这些情绪压下去的模样。
“醒、醒了呀……醒了就好,”她吸了吸鼻子,说话声也带着鼻音,“你这次吓死我了……我喊你你还不出声,我以为家里遭贼了呢。”
家里。
她这么说。
他这些年居无定所,也早早地没了“家”这个观念,那似乎是上辈子遗留下来的、无比虚无缥缈的东西了。现在猝不及防地听人这样提起,在最初的陌生与迷茫之后,心外面那层壳突然就软了些。
荼毘看着枝夕寸寸摸索着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冰凉,用力得连他都有些痛,“我不想再遇到这种事了,太吓人了……”
少女又吸了吸鼻子,眼眶那一圈突然就红了,“我一个人在家,每天都好害怕。荼毘,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问得小心翼翼,声音带着哭腔。
最能打倒人的,大概也就是在饮冰枕霜之后,这样的一句恳求了。
不能够答应她,他想。
但是心却已经软得不成样。
他记起自己在失去意识前,根本没有力气锁门——他甚至连门都没来得及关。
但是她却没有离开,她明明有机会。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这一晚她应是根本没有睡,不然也不会如此浅眠。
枝夕手指一紧,被回握住。
男人像一个月前那样,又一次握住了她的手,在指缝与掌心细细摩挲,力道轻得像风去吻一片落叶。
去试一次吧,有人在他耳边低语。
那些他早已不相信、早已抛弃了的,一切空灵而柔软的事物——再去试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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