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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月,这两个字在他唇间辗转,便牵得他胸口一阵闷痛。
他早年轻浮,是因为被家中娇宠,他游戏人间,不知道愁为何物,怡红院里的姑娘,一大半认得他,因为他年少风流,做得一手好词,音律诗作无一不精,最会讨姑娘的欢心。有他在的地方,总是笙歌满堂,莺歌燕舞,热热闹闹。
他喜欢这样的热闹,每个人都只看眼下,愉快满足。而拂月完全不同,如果五年前没有那件毁掉她一生的事情,也许他与她会在春社中见面,相识,相知,也许他会惊艳,但绝不会出格,因为他们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各自有各自的骄傲,无需依凭彼此。
可是现在,拂月是被掐掉一半的一朵娇花,堪堪落在他脚下,脆弱得让人怜惜,这罪恶中有他的一份。可她又跟世界上许许多多的可怜人不同,她坚韧,顽强,宛如一株紫藤,蜿蜒着爬上墙壁,遭人一把拽断,还能安安静静地开满紫色花朵来。
她不需要他任何同情,可越是这样,他越无法自控地怜惜。
她有一双柔顺的眼睛,那其中全是防护的倒刺,只要贴近她,就会发觉她的执拗,她明明渴求快乐,却一把将之阻挡门外,她看似柔弱不堪一折,其实跟眼前的老夫人一脉相承——云府的女儿家,骨子里流的就是不屈不挠的血,恁人如何揉搓,都决不肯轻易低头。
在他二十三年的生命中,第一次甘愿由中心走到边界,想保护一个人,将她托起来,让阳光照在她脸上,让她快乐。
“郑公子,专心些。”萧氏淡淡提醒。
“……老夫人见谅。”他回过神来,执黑子的手之上渗出汗水,有些打滑。他暗自打量对面的萧氏。
萧氏眼中有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并不像他想象中一样冷漠。她给人的感觉很奇妙,亲近中混杂了一丝狡黠,高深莫测,但并不使人感到厌恶。
没有想到,坐下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要同她手办一局。萧氏带兵打仗,棋也下得这样好么?
他心中好奇又惶恐,一时间心乱如麻。
萧氏微微一笑,胸有成竹,捻了一枚白子,落得轻轻松松:“我们家老二,性子柔中带刚,近些年来,虽然愈加柔顺寡言,其实骨子里是更凌厉了。”
他心中触动,竖起耳朵听着,只见萧氏用手势示意他落子,他一心二用,手有些抖。
萧氏一面不动声色围他,一面笑道:“三公子审慎,对拂月若是怀了同情之心,那并非合适人选,此局过后,自当回府去。”
她说得轻易,倒像是朋友间的调笑,毫无长辈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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