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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却一直都没能拉下发射炮火的保险栓。
尼亚萨号的敌机,虽然一水儿棕褐色涂装,而只看一两眼每架飞机的飞行风格,伊斯特就能确定驾驶舱里的人是谁。
一张张年轻自信的脸,在伊斯特脑中清晰浮现。西点军校六年,她把全部的精力和情感,都倾注在了这些学生身上。她把她的一切本领倾囊而授,她为他们的前程排除万难、铺平道路,她用尽全力让他们相信光明与正义,却不是为了今天,让年轻的他们在自己的炮火之下早早陨落。他们应该成为受人尊敬的军人,成为飞行官长,成为指挥官,成为将军;他们应该有铭心刻骨的恋情,有温暖稳固的家庭,做在父母膝下尽孝的子女,成为受子女崇拜父母。
伊斯特知道,她是个军人,拼死御敌,保卫母舰,是她应尽的职责。
然而这些年轻人可以代替自己,经历自己所不能经历的精彩人生,拥有自己所不能拥有的美好一切。——只要她拴住她的炮火保险栓。
这些年轻人的存在,就像一滴滴魔力药水一般,一点点补全了她千疮百孔的濒死灵魂。她如今已经失去了妮娜?海柔,失去了克莱门特,她贪心地不想再失去更多。
在被自动让出的航路上,伊斯特同一架架棕褐色敌机擦肩而过。耳际是无线电的喧嚣吵闹,视野间是炮火相交而产生的猛烈爆炸,而她只觉得厌倦。
16:00。
好在玛洛斯号很快就准备好了空间跳跃。接到全体歼击机回舰的命令,伊斯特如蒙大赦。回到飞行甲板,伊斯特在更衣室自己的衣柜里,看到司徒文晋留下的一张便条。
今天是克莱门特的葬礼。而宁馨,已经把自己在屋里关了三天。司徒文晋给宁馨放了假,而伊斯特给了宁馨三天逃避的时间。伊斯特知道,她需要时间来调整自己,来重新面对没有克莱门特的世界。
但她绝不能逃避一辈子。伊斯特换下飞行服,来到第十九层飞行甲板。
电梯正对面的墙上,有一幅新画上的涂鸦。涂鸦里,一个身材瘦削、形容猥琐的年轻人,正被几个荷枪实弹的特种兵架着,按到了一张医用架子床上。他的手脚被束缚带紧紧束起,神情绝望。他身畔有一个面容粗粝、表情彪悍的白发医生,正在将一管针剂注射进他手臂的脉管之中。
涂鸦虽是寥寥几笔,却把几人的面容画得颇为传神,接受静脉注射死刑的年轻人,明显是飞行员邵广炜,而施刑的医师,自然是医疗中心的霸主罗斯维尔医生。
克莱门特的死,至今没有追查出凶手。由于同他生前有过冲突,邵广炜自然被列入了被调查的对象。虽然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他,单他没有不在场证明,就足以让愤怒的飞行员们在脑子里将他定了死罪。——涂鸦画在人来人往的电梯口,却没有人加以干涉或者举报,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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