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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文礼回过神来,低低叹了声,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平放身前,儒雅道:“我十四岁那年是朝堂最动荡的时候,那时刘贵妃还未薨去,允王最得宠,母后为保我的地位夙夜难眠,想尽办法寻求母家和薛家的帮助。后来刘贵妃病逝,父皇长病不起,薛、张二家斡旋朝堂,父皇才迫于呼声诏立我为太子……”

  听到这,姜颜心下明了,太子此番话多半是替皇后解释,便随性一笑道:“这天下之事,本就难以两全。我说过,我不怨恨娘娘,相反甚是感激她,也……感激殿下。”

  闻言,朱文礼微微侧过脸颊,浓黑的眉目带着笑意,问道:“哦?感激我什么?”

  “感激殿下‘君子有成人之美’,没有让我做东宫的金丝雀。”停顿了些许,姜颜又安慰他道,“天下好女子何止千万,殿下一定会娶到最好的太子妃。我很害怕被拘束,皇宫这么大,可不知为何,每次我走进来都觉得甚是逼仄。”

  朱文礼认真倾听,闻言摇了摇头,忽然道:“其实,我说谎了。”

  姜颜微微怔神,没有反应过来他所说的‘说谎’是指何事,遂投去疑惑的一瞥。

  朱文礼没有立刻解释,只是深吸一口气徐徐道:“刚入东宫时,苻首辅兼任太子太师,苻离是我的伴读。记得也是这么个阳光柔软的秋日,苻首辅讲解《诗经》,说到‘琴瑟友之’‘钟鼓乐之’两句,你猜,苻离是如何质疑的?”

  提及苻离,姜颜来了些许兴趣,脑中回想了一番两年多前苻离的模样,便噗嗤一笑,学着苻离冷傲的嗓音道:“有这个时间去取悦女人,倒不如练剑呢!”

  朱文礼哈哈大笑,险些丢了东宫之主的礼仪,半晌才气喘吁吁道:“与你所言,一般无二!”

  姜颜甚至能想象出苻首辅面色沉沉,苻离拒不认错的模样,嘴角也带了些许笑意,问道:“那殿下如何质疑?”

  朱文礼自嘲一笑,“我啊,那时刚成为太子,年少轻狂,总觉得天下江山尽在我手。于是我便对苻首辅说,若我将来有了心悦之人,何须以钟鼓琴瑟劳师动众?倒不如下一道旨意,求娶进门即可,反正我是太子,太子的指令,天下莫敢不从!”

  原来朱文礼以前是这样的少年么?姜颜忍不住道:“殿下一定被苻首辅罚了。”

  “不错,那是我第一次挨戒尺。”说到少年时的傻事,朱文礼无奈摇头,“苻首辅说:天下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不应该不劳而获,而是要不懈追求上下求索,女子如此,大道亦是如此。强取豪夺与禽兽无异,乃暴君所为,将来无论谁家女子、无论喜欢与否,都应以礼待之。这么多年过去了,苻首辅说的很多话我都已忘却,唯有这番教诲始终铭记于心。”

  好像明白了什么,姜颜不由停住了脚步,望着这个青年宽阔孤寂的背影,半晌无言。

  朱文礼也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过头来,叹息般道:“说实话,姜颜,我甚是喜欢你,也曾想过若你在身旁会是何情形,但我也清楚地知道,我们中间终究横着一个苻离……先生教导,我一日不敢忘;苻离为我挡过刀剑,我亦不能夺他之爱,所以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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