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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手中的绿色的牡丹花簪,这是妘姬临走前交给他的,他想起女子的脸,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将簪子染湿。
甄安痛骂着,忽的就想起多年前,彼时他还不过十七岁,作为嫡次公子,亲兄长是姜国的继承人,他年轻气盛,意气风发,仿佛天下尽在他眼前。
那时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带着酒,独自驾车出行,也没有目的,只是随意而走,他仍旧记得,那时是烟花三月,他在大湖旁,看见一个女子低着头正要采一朵莲花,花虽被折断,却手一空,那花随着水流打了个转,流到他的方向,他鬼使神差地将花捞起,抬起头就看见女子对他展颜一笑,彼时春光烂漫,而那笑颜,惊艳了他的少年时。
只是他虽是个少年,但已经与青梅竹马的蘋姬结下了婚约,他本以为自己对妻子只是尊敬而已,却直到遇见了妘姬,他才明白,原来自己是这般爱着她的妻子,他虽然为妘姬的美貌所惊,回到家却依旧爱恋着自己的妻子,或许也因为他是个古板的人,多年的岁月让他对妻子的爱恋与日俱增,不曾递减。
而妘姬,她此生似乎注定就是不平凡的,他把妘姬送入了宫中,但华太后甚妒,他担心妘姬没有一个好下场,但妘姬的野心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大的多,不过一个月,她似乎就在后宫中如鱼得水了起来,但他知道,那个不过十来岁的少女,常常夜夜哭泣。
他的耳边仍旧回荡着少女愤怒的声音:“男人视我为尤物,女人嫉妒又轻贱我,我究竟有什么错?我偏要踩在他们的头上不可!”
而这样的她最终远离故土,背负着使命,作为一颗暗夜中联系的棋子,那时他曾经向她许诺过:“无论她在哪里,只要任务结束的那天,他一定回去接她回来!”
而现在她就如同那朵无根的莲花,在水面上荡漾,却始终不肯沉入河底,妘姬是个好强又好面子的女人,所以她总是说出一些惊人的话,而那个始终洋溢着自信笑容的少女,一路往前,从来不愿意停下休息,之后她成为了三任君王的妻子,又几度成为寡妇,她依旧是鲜活又美丽的,谁也不关心她的悲伤,因为在这种乱世中,谁是个没有故事的人呢。
华阳夫人见他发愣,出声打断道:“甄安,你怎么又说糊涂话,难道就你担心她们,我就不担心素姬和藤姬?可这是她们的选择,你又何必自己吓自己。”是啊,这华阳素是华阳夫人的义女,华阳藤是她的侄女,她难道会担心?
“是我失态了,夫人莫怪。”甄安端起已经凉了的茶,随即一口饮尽。
连绵起伏的山脉如盘踞在大地上的长龙,幽蓝浑厚的天山之上是一道雪线,如从天而下的银白绸带。
北疆再往北,从王都洛邑到玉凉,又何止是万里之遥 。
大风吹起,黄沙卷着残叶弥漫在天,掩住了正午的日头,但远处的天依旧是湛蓝的,狂风呼啸,苍鹰盘旋,从半空俯视,能看见雪域高原、亮闪闪的玉女雪峰和连绵不断的巨大山峰,但苍鹰的眼力再好,却看那不见如蝼蚁一般前行的使者。
风暴若起,四周只一瞬就变成白茫茫一片,即使是最好的向导,也难分东南西北都,半腰里,前行的人被风拖住脚,每一步都是艰难的,却他们仍旧艰难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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