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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说,“有天清晨,我看见一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铩羽而归,他的手沾满鲜血,背上的族旗被杀戮洗涤,佩剑之下亡魂无数。一定意义上来讲,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但他悠然打马过长街,摘下一朵洁白的栀子,弯腰送给了一位小女孩。一双沾满鲜血拿刀屠戮的手,却拈住了一朵洁白的花……那一刻,我觉得身旁清风都化为了绕指柔,继而,我愈发笃定我一直深信不疑的一个道理——”

  “人的复杂恰是生而为人最为精彩之处,黑白分明的从来都不是人,把黑白搅和在一起,灰色的那个,才叫做人。也正因为灰色混沌且浑噩,寻常看来不足为奇,当着重彰显出纯白的那刻,才会予人以惊艳。反之,就会教人难以接受。”

  如今再回首这段话,卿如是终于悟出它并非仅作教导之说,或许那时候崇文先生话外便有所指。

  她不敢细想下去,也无法相信自己方才那短短一瞬间迸发的一切荒谬念头,更不愿意让这些念头在思绪中发散。她及时打住,不再去想。惟愿思绪停留在前一刻,方才灵光一闪间想到的都是臆测。

  月陇西牵住她的手,轻道,“你的呼吸很乱。”

  卿如是回过神,神情滞涩而迷惘,她望着月陇西,忽然很害怕。颠倒梦幻,不知真假,她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在做一个隔世的梦,为了教她认清一些事,等醒过来之后,她仍在前世。

  “我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一时困惑,难以自拔。”卿如是轻诉,“我不明白,何为真实。倘若我如今的认知将从前一个个认知都推翻了,那我从前经历过的那些就不是真实的了吗?那从前面对虚假的我还是不是真实的呢?或者,从前的是真的,现在认知与从前不同的我才是假的?……”

  她喃喃自语,似陷入魔障。月陇西轻笑了声,“你们搞思想的都这么玄吗?你想知道你自己是不是真实的,根本不必用辩证的思想让自己陷来陷去。你运气好,这个问题我以前也恰好想过,你知道我是如何想通的吗?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逻辑。”

  “怎么想通?”卿如是迷茫地看他。

  月陇西见她的注意力被吸引,不再放到崇文的事上面,心底轻舒了口气,进而笑道,“这就要说回到方才你向我提出的刁难上面了。”

  “刁难?”卿如是想了想,撇嘴道,“你说那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

  “嗯。”月陇西笑着颔首,稍一挑眉,“叶子我马上就能拿出来给你看,你等着我。”

  卿如是疑惑地看着他转身去的方向,须臾,不知他拿了什么回来握在手里,不待人看清,他便拉着她的手往门外走。

  “去哪儿啊?”卿如是皱眉,“不是要看一模一样的叶子吗?”

  月陇西笑吟吟道,“是啊,我给小祖宗寻个没人的地方,以免你输了不好意思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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