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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眉目无波,不为所动,“入世如入道,不遇艰险,何见本心?传我令喻,两年内苏璇不许回山,本门弟子也不可与之结伴而行。”
越劝越是糟糕,叶庭唯有忍下了话语。
北辰真人顿了一顿,还待再说,老人摇摇头,“你也看得出来,那孩子天份太高,心志又强,将来未必是正阳宫所能庇荫。”
真人默然良久,应了一句是。
“天命所至,照拂亦是枉然,只盼他能闯出一番运数。”老人喃喃一叹,长杆一抬,阳光下银光闪现,一条游鱼破水而出。
苏璇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一座山,一个门派,一柄朝夕不离的剑,一日之间又变得极大,大到他在山脚茫然不知所往。
十五岁的少年骑着一匹温顺的灰驴,包袱中卷着几件衣裳,长剑裹着布悬在鞍侧。他抚着驴颈发了一会呆,随意选了一条道路,踏入了茫茫尘世。
这一年实在不算好时侯,风不调雨不顺,天灾不断,祸患频频,落在后世书上仅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
永和六年,江南旱,人相食。
旱情初起之时,谁也没想到会绵延如此深远。江南一地从去岁秋末开始少雨,翻年后更为严重,接连数月粒雨不降,地面绽满纵横的裂纹,沟渠枯干,禾稼焦萎,更可怕的是大旱引发了蝗灾,遮天蔽日的飞蝗压顶而来,如云翳蔽空,白日昏沉如暮。
人一日不食就腹饥难当,面对的却是赤地千里,糠谷无存,枯萎的残稼被蝗虫吞□□光,无物可以果腹。饥饿驱使着人们挖掘草木、蕨根、剥下树皮,翻找一切可食之物,大片乡野满目萧条,鸡犬绝声,不断有人死去。
等不到希望的人开始离乡背井,他们将简陋的家当堆在木车上,带着妻儿流亡,灾民犹如饿疯的蚂蚁,源源不断向异地的城池汇去。然而到了此时,城中纵然有粮,也填不了无尽涌来的泱泱饥口,更恐惧流民带来的动荡,不约而同选择了紧闭城门,将大量奄奄一息的流民拒之于外。
就如荆州一城,官道两侧饿殍遍野,白骨遮道,已成了人间地狱。
开阔的荆州官道连树都被砍光了,周围一片赤土,飞蝗腾起一阵黑雾,散开后又是灼亮的骄阳,路边躺满了衣衫褴褛的流民,面上带着绝望的灰黄,瘦骨支离,犹如活着的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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