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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的原话。于是,在刘总管的“关照”下,班禾白天是车夫,晚上是更夫,被迫在车马苑守夜到天亮,顶着晨光回家换身衣裳扒口饭,连个囫囵觉儿都睡不上就拖着步子上工去了。这怎么行?不是要把好人给熬死吗?熬不死也得出事情。晚上不让睡觉,白天给太子爷赶车万一睡着了……刘总管要的就是这结果,他巴不得班禾和太子爷一道儿摔死,他主子刘贵妃的儿子正盯着储君之位苦于无法取而代之呢。

  班禾再傻也知道自己处境不妙,就装了一袋棘果在身上,白天赶车的时候时不时拿一颗塞进嘴里。棘果又苦又酸又辣又涩,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舔一下舌头都麻掉,嚼一口嘴里疼得像火烧。可它提神,一吃就精神,像从头到脚激了一盆冷水。只三、五天,班禾的唇舌就被棘果激烂了,满是口疮,吃饭没味儿,咀嚼咽食都费劲,喝凉水都疼得龇牙。

  “不能再这么着了。我去找那个姓刘的讨个说法。车马苑那么多车夫,就可你一个没日没夜地使唤,欺人太甚了!”我把围裙一摔,挽起袖子往外冲。

  “哎哎哎……”班禾捂着烂嘴说不出话,用身子拦住我,紧着摆手。

  “那你自己去跟皇后娘娘说。”我把班禾往外推搡。

  “呜呜呜……”他把手摆得更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吧。”我往地上一坐,眼泪掉下来。

  “嗯嗯嗯。”班禾把我拉起来,搂进怀里。

  我听得懂,他说的是“忍一忍”。

  “憨包——”我用力捶他后背,把眼泪鼻涕全蹭到他肩上。这个矮小的男人跟我一般高,肩膀却比我宽厚硬实得多,能承载女人的埋怨、眼泪和生活的不公、摧折。班禾是个真正的男人。

  后来是太子爷帮班禾解了围。太子爷发现班禾在赶车的时候偷偷往嘴里塞东西吃,就追问他吃的是什么。班禾不会撒谎,把棘果掏出来。太子爷拈起一颗尝了尝,直接把早饭一齐吐了。吐完了自然要问班禾为啥吃这怪东西。班禾说为了提神,就这么顺着问出来班禾被总管安排夜夜值更,不得睡觉的惨事。太子爷本就早慧,又是十五、六岁的半大年纪,一听就明白这是有人借整治车夫班禾来欺负他这个储君。班禾原本无辜,替他出头更是维护自己的尊严。向来儒雅的太子爷发了脾气,把刘总管打发回家抱孩子去了,让自己的车夫接了总管的位子。班禾推脱不过,硬着头皮当上了班总管,又一次因祸得福。

  班禾是个逆来顺受的人,每向前走一步,都因命运在背后推他一把,同时也注定他会得罪一些人,哪怕他本无心。

  从班总管上任那天起,车马苑就成了刘贵妃的眼中钉。每次车马苑给与刘贵妃有关系的人派车都得格外小心,因为没出错都会被挑出毛病来,若真出了错定被咬住不放。

  刘贵妃与皇后娘娘在后宫斗得鸡犬不宁,刘贵妃生的二皇子和太子爷在皇上面前争得分毫不让。贵人们心机重重,小人们难免战战兢兢。车马苑人人提心吊胆、寝食难安,生怕一不小心就赔上了身家性命,奇怪的是,班禾这个当总管的仿佛对一切明枪暗箭一无所知,每一天都按部就班地做事,从来没有多余的动作——既不试图陷害,也不预先防备,坦荡得连我都快要怀疑他不是太单纯而是太深沉。

  “憨包,你真的不怕?”晚上躺在被窝里,我忍不住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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