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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知道苦日子才刚开始。刘俨其人,说好听是个情种,说不好听就是烂人,一天都离不了女人,哪肯只守着雒涵馥一人过日子。刘俨原本与一个侍郎的孙女有过婚约,还未成婚。他成日里出入娼馆花楼,为戏子歌女一掷千金不说,还和别的权贵公子争风吃醋,打架斗殴的案子闹得京都无人不知,被京兆尹关了几日牢房,最后是诚郡王府花钱给赎出来的。刘俨父亲就是独子,到刘俨这一辈又只有一个儿子,这个长孙被诚郡王府当心肝宝贝一样供着,供得他真把自己当成祖宗了。侍郎家的孙女不愿接受一个注定要受辱的婚姻,在家中自尽未遂。侍郎家遂以孙女抱恙为由,退了婚约。于是刘俨虽顶着个郡王长孙的名头,在京都却无一人家愿把女儿嫁他。刘俨看中了雒涵馥的美貌。郡王府觉得雒家门第不错,又不清楚刘俨的劣迹,便乐得促成这桩婚事。所以说啊,哪儿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雒涵馥和刘俨没有子女,两人做了八年夫妻统共就头一年温存缱绻些,刘俨很快就对雒涵馥失去了新鲜感,以一年两个新人的速度往府里领女人。
不过,还有一句话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平和二年,大将军吴执抵制裁军,掀起叛乱,转眼就席卷了大半疆域。涵馥听从同州逃到京都的同乡说,雒老太爷已经过世,几房儿孙心思不一,长房坚持死守同州祖宅,而其余几房都逃离了同州。同州很快被吴军拿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家乡和家人的消息。京都也早乱成一团,每天都有官军叛逃的消息。一旦吴执杀入京都,姓刘的皇亲们肯定都没有好下场。诚郡王一家也张罗着逃跑,只是家大业大,许多值钱的东西一时也带不走,丢下又舍不得,拖拖拉拉,犹豫不决。老王爷身体也不好,禁不住仓促出行。磨蹭到吴军离京都不过两日路程了,连皇帝陛下都离宫了,诚郡王府的人才走,趁夜走的,做贼似的。因为一直与刘俨分居,刘家人是什么时候走的,雒涵馥不清楚。早上醒来对着空荡荡的郡王府,雒涵馥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夫妻一场,刘俨只给雒涵馥留下一张字条,写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前路未卜,福祸难料,不如各自珍重,我也是为了你好。”姓刘的自己逃了,那些被刘俨以各种方式弄来的女人们把刘家人没带走的值钱东西就地分了,一哄而散。吴军比想象中来得快,他们冲入郡王府的时候连下人们都跑光了,府里只剩下一个没钱没亲人也没地方可去的雒涵馥。她把一柄尖锥藏在发髻里,心想若是没了活路就自个了断。
“这女人好模样,归我了。”一个吴军兵士朝雒涵馥扑过来。
雒涵馥伸手去掏发髻里的尖锥,心想是先刺那兵还是先刺自己。
“别动那女人!”有人跳出来阻止,看穿戴好像是个官。那官抬头看看门口的匾额说:“郡王府里的女人搞不好是皇亲国戚,不得私留,一律交给将军处置。”
于是雒涵馥被带到大将军吴执面前。她是被当做战利品带去的,因为京都真正的皇亲国戚早跑光了,有些人就算只带走夫人没带走姬妾,好歹也给姬妾留了安置费,只有刘俨这个烂人直接把夫人留给了叛军。
吴执是个十二岁就从军,十四岁就杀人,双手沾满泥土和鲜血,什么都不信,也什么都不怕的蛮主,那股杀气隔老远就能闻见。雒涵馥有点怕他,也可说是怕死。
吴执仔细打量雒涵馥,对把她带来的军官点点头,应该是满意的意思。军官让她向吴执自介来历。雒涵馥从小被家人取笑长大,对于面子向来不在乎,让她说她就一五一十说个透彻。听说她堂堂一个郡王府明媒正娶的夫人竟被夫君像件多余旧物一样悄然丢弃,吴执哈哈大笑,笑声响得像打锣,对属下说:“这女人好玩,我留下了。”打那起,雒涵馥就成了吴执的女人。
雒涵馥对吴执本没报太多指望,他一脸凶相,说话恶声恶气,怎么看都比刘俨更像一个烂人。但人就是这么奇怪,越是看着像好人的,常常很烂;越是看着像烂人的,往往很好。裁军该不该,反叛对不对,这些大问题雒涵馥一个小女人不懂。她只知道吴执对她很好,比刘俨对他好得多。吴执原来有个夫人,几年前就过世了,夫人给吴执生了两个儿子,因为打仗一个死了一个残了。残的那个两条腿全废了,下半身动不了,只能躺在床上让人伺候。可能就是因为付出了太多,当皇帝一纸裁军诏书企图抹掉吴执用大半生换来的功绩时,他决定用一切去反抗。哦,顺便说一下刘俨。诚郡王一家逃离京都后,路上颠肺流离,老王爷年纪大很快就受不了,死在路上,被草草埋在荒地里。占住京都后,吴执下令吴军继续追击皇室,撒网捕鱼一样把姓刘的一个个都抓回来处死。雒涵馥看到处决的名单里有刘俨的名字。她救不了刘俨,也没打算去救。
雒涵馥给吴执生了一个儿子。许多男人年轻的时候不大在意子嗣,迷恋女人只是身体的本能,上了年纪明白生命易逝开始执着于留下后代。能够老来得子,吴执很高兴,自立为帝的时候把雒涵馥提携为皇后。不知道同州人会不会感慨,原来郡王长孙还不够“贵”,新朝国君才是雒氏女命中的“贵人”。那时吴军已由叛军成为官军,天下易主,从刘氏江山改为了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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