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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市井民居。曹淳也不反感,两人越摔打越亲密,竟也成了宫中一景。曹淳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少。我把心思都用在养育衷儿上。

  初始的两年,常有妃嫔向我告状,说殷贵妃嫉妒成性,不许曹淳临幸别的女人。我说,就算殷贵妃霸道,幸不幸妃嫔也是陛下自己的意愿。我管不了。她们看我年过四旬,又有了衷儿,想我只是明哲保身,无心争宠,便不再来了。曾有几位试图挑战殷氏,结果都不太好。

  致仕的第七年,父亲在家乡寿终正寝。有故旧请旨为父亲上谥号,却被驳回了。曹淳下旨,只准父亲以三品文官的等级入葬,远低于父亲应享的规制。这件事让我和曹淳本已有些淡薄的关系雪上加霜。我不再理会他,除了年节,我们几乎不见面。一年一年,章家留在朝里的人越来越少,殷家人入仕的越来越多。衷儿刚满十三,就被曹淳打发到远僻的班州。曹亮十七岁才被分封到离京城最近的昌州。

  曹淳虽然聪明,却像他父皇一样体弱多病。这样的皇帝最容易被人趁虚而入。既然我已无心无力再帮他,他能倚靠的就是殷氏了。

  曹淳啊曹淳,如果权力会改变你,又怎会改变不了鸡犬升天的殷家?就像曹淳扫除了父亲和章家人的势力一样,殷贵妃和殷家人也架空了曹淳的权力。当一方放弃抵抗,另一方自然疯狂蚕食。

  也许曹淳不甘心,所以在病重后背着殷贵妃和我见面。他又瘦成了一只猴子,许久不见,竟比我还激动,哭着说:“玉姐姐,是朕对不住你,对不住章相。朕派人去班州,把衷儿接回来。”我抚他的背,揉他的头发,像当年一样,却不想说话。

  他还在自顾自地说着:“……美秀高兴了会向朕撒娇,不高兴会同朕哭闹。玉姐姐从来不撒娇,也不哭闹。美秀说,百姓夫妻都是像她与朕这般吵吵闹闹、哭哭笑笑的。朕信了她……”

  我说:“陛下,夫妻也许是这世间最难说清楚的关系。”

  曹淳拟了一封诏书给我,若他有不测,让我以太后的身份昭告天下,主持朝政。我说:“陛下,这诏书恐怕无用。皇位之争,是因为能掌权,才坐得了龙椅,而不是因为坐上了龙椅,就能掌权。不是什么人披上龙袍都可以当太子的,所以,当年章家要保陛下,徐家没有办法。如今,章家的势力早已散尽,殷家要保亮儿,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力而为吧。”

  我把诏书藏在一个绝密的地方,曹淳一旦驾崩,再拿出来。怎奈,殷贵妃早在守株待兔,诏书还是被她找到了。也罢,即便找不到,我也不信一纸诏书就能撼动殷家根深蒂固的经营。同在一个后宫,不管躲了多少年,只要还活着,章玉君和殷美秀总会当面对上。

  “殷家不过和从前的章家一样,陛下怎就容不得了?”殷贵妃抖弄着那封诏书,含冤带屈地说。

  “章家不是权臣,只是忠臣。”我面无表情地说。

  “你输了,才会这么说。”殷贵妃露出得意的微笑。

  “如果我在乎得失,你当年不可能有上位的机会。”我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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