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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母平生最喜梅花,院中遍植梅树。家父常言,梅花高贵,有傲骨,正似家母这般大家闺秀。
家父姓丁,名锦程,充州人。丁家世代乡绅,官不过八品县丞。
家母卞氏,定州人。卞家乃书香门第,世代官宦,家母父兄叔伯皆有功名,三代以内,官至从三品光禄寺卿。
丁氏与卞氏各居一州,原本互不相识,素无往来。延平二年,家父进京赴试,与家母嫡兄——吾嫡亲舅父,同榜中第,赐进士出身,后同入翰林院为庶吉士。二人一见如故,在舅父撮合之下,卞家遂与丁家结亲。
翌年,经卞家故旧举荐,家父携眷属离京,外任岭州,后调任青州,仕途平顺,前程锦绣。
吾妹诞于暮春,彼时家父尚在岭州任上。岭州樱花久负盛名,家父见城中樱树繁茂,樱花灿烂喜人,花瓣缤纷如雨,叹曰,难得这般好颜色,为吾妹取名若樱。
若樱乃庶出,其生母碧桃姨娘,实为家母陪嫁丫鬟。因家父无子,家母许之为妾。
若樱确是生得一副好颜色,八、九岁时,就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年近及笄,已出落得凤眼樱唇,柳眉翘鼻,蜂腰皓腕,肌肤赛雪,乌发如瀑。
单论容貌,吾不及若樱。此番家父、家母、姨娘、若樱心中皆知,然,从未有将若樱同吾相提并论者,毕竟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尊卑有度。
碧桃姨娘自怀上若樱便与家母分院而居。吾在家母身边长大,若樱则由碧桃姨娘抚育。家母从不去姨娘院落,按规矩,须得姨娘领若樱来家母处问安。
家父膝下仅有吾与若樱二女,因一嫡一庶,自幼待遇相异。
这本也不稀奇。上自天家贵胄,下至乡绅官宦,凡有正房偏房之分,则必有位分贵贱之别,此纲常伦理之法也。国以此法安邦,家以此法安居。
岭州城中逢年过节,必有花会、灯会、龙舟会、烟火会。家父每每陪伴家母出外赏玩,常会携吾同游。此等场面,姨娘自不便同往。若樱幼时曾因此哭闹不止,家父本许其同行,哪知甫一出门若樱即管自跑散,致使阖府出动,寻了半日方才找回,虚惊一场,弄得城内众人皆知。家父自觉庶女顽劣,面上无光,此后,便严令姨娘将若樱养在深闺,不许再抛头露面。故而,家父在岭州任上十余载,人皆不知其有二房夫人,也大多不知丁家有一庶女若樱。偶有知若樱者,也多以其为家母所生。
承兴四年,是吾及笄之年,因家父升任青州刺史,举家自岭州迁往青州。青州物产丰饶,位置优越,是商贾旅人南来北往,东去西归必经之地,比岭州富庶百倍。
青州乃襄王属地,传闻襄王府之富贵堪比皇宫,青州之繁荣可见一斑。
州内不乏达官显贵,以都督彭达为首。彭家祖上乃开国功臣,经营多年,根深势大。
家父新官上任,踌躇满志,意欲大展宏图,须得青州都督彭达相助,故而将其列为首位结交之人,属意将吾许配彭达之子彭璋。家父初抵青州之时,彭达曾携彭璋登门拜访,因家父早有联姻之意,故安排吾与家母隐在内室旁观。依稀瞧见彭璋其人,身形魁梧,虎背熊腰,虬髯面黑。其言听不甚明,只知声如洪钟。彭璋未满二十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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