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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他便不再废话了,不管后面皇帝嘶哑的嚎叫,径直离开了大殿。
端贵妃站在门口有一会了,看见季星河出来了,正欲上前说些什么,却被他径直从身边走过了。
她的手指僵在空中,终于徒劳地握了握,握了把空。
她苦笑一声,抬头看着廊外的青空,叹息了一声。
季星河沿着这条长长长到没有尽头的宫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皇帝为什麽要信他呢?大概是愧疚吧罢?皇帝这一辈子的愧疚压在他一人身上,他信他不过是为了求一个安心罢了,让那些死去的亡魂不至于夜夜纠缠。似乎只要他盲目的相信他,就能后得到救赎似的。
父亲一辈子守了个忠字,遗嘱上却没有让他守这个忠,让他守的,从来都是自己的心,但是当痛苦到麻木了,他也就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妹妹对他说“大英雄,我死了你要好好活着替我报仇!”,大概是姐姐对他说“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了他”,大概是当最小的弟弟哭着叫哥哥朝他跑来的时候被当胸一箭穿心,大概是,娘亲自杀时那高高挂起的白绫。
从此他的世界只有黑白两色,黑了白天,冷了夜晚。他用笑来掩饰麻木,一遍一遍听着“你也什么不报仇!”“忘父母恩的狗奴才”……一遍遍做着最低贱的太监该做的事,直到夜凉如水,他才静下来无声地笑,他没有忘,他的血凉了心冷了,却没有忘。这个躯体里面活着的不是季璨之,是季氏一百二十口人的血海深仇。
至于季璨之,大概已经死在了十年前。
这条宫道仿佛没有尽头。
季星河突然想起了,樗蒲阁里头,花开了。
国公爷带着大军大败晋王军队。在那颗晋王的头颅被挂上去的一瞬间,晋王军一片哗然,来不及辨认真伪,便军心大乱,国公爷抓住机会一鼓作气打得晋王军落花流水,再无抵抗之力。
城内接应的军队从里面打开城门,国公爷就带领大军进了临安城。
这恐怕是这么多年唯一一次攻打临安而不伤及百姓的宫变了。
儿郎们兴奋极了,这可是一场名留青史的战役,而他们是参与者,怎么叫人不兴奋?就算是一向机灵嫌弃脸的程核也露出了他活碰乱跳激动得想要上天的内心,更别提其他人,各个都在炫耀自己刚刚的神武,攀比杀了多少敌军。
国公爷大手一挥,十分豪气地决定今天晚上宴赏全军。<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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