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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里看人了。
越想越气,晚饭也没吃,在堂屋里来回踱了几步,侍女进来禀,说是君夫人去而复返,正和将军在前堂说话,远远听着似是起了些冲突,语气很是不善。
韩氏转了转眼珠,嘱咐梦合在闺房里待着,不许出来,自己领着人往前堂去了。
檐下稀稀疏疏的滴着霜珠,风细细凉凉,和着蝉吟败叶,轻轻迢迢的吹过来,掀动裙袂飞扬。
里面人的声音便如水滴蛩响,字句轻俏地传出来。
“齐家是什么人,他们会这般好心无条件地帮助父亲吗?你们顺着铺下的梯子走,就是交了把柄在他们手上,将来朝堂疆场就要受他们摆布而毫无还手之力。”弦合的声音清脆且条理明晰,连缀成章落颇有些铮铮然寸步不退的架势。
余文翦也很强势:“那也总比让外人谋夺了我的勋爵来的强。”
一时寂静,弦合语噎,怔怔地看着父亲烈火烹油的怒容,和缓了声音道:“弦合也姓余,不想与全家离心离德,但如今之势,兄长功勋在身,前程不可限量,若是余家在他的手里,必会振兴宗族,光耀门楣。”
“振兴的是谁家宗族?谁家门楣?”
面对诘问,弦合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兄长已将如圭过继到自己膝下,若是将他立为承继之人,只管将余家的前程命脉交到兄长手里,不管将来如何显赫,最终是要交回到余家子孙的手里,父亲看如何?”
余文翦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竟无从应对,望着她半晌无言。
弦合放柔了声音:“恐怕父亲心里也明白,凭仲端的禀赋至多能安稳守着这一份家业,若要指望他光耀门楣,再上一层,那无异于痴人说梦。当年父亲为了这偌大家业而忍辱负重,难道甘心就这样两代皆碌碌而为,无所成就吗?”
她面目柔和,言语温煦,仿佛凭空织出了一张富贵尊荣的锦绣图景,成功撩拨起余文翦内里蠢蠢欲动的野心。
官至今日,他走的从来就不是循规蹈矩线路,富贵险中求,于他而言更是驾轻就熟。可是……如今他老了,被艰辛卑微的岁月磨砺净了年少时的义气,甚至连那一点点火中取栗的硬气都已不见了踪影。
他拿起毫笔摩挲着,道:“此事我已与你大伯父商量妥了,你若是还当自己是余家人,不要横加干预。”
弦合慢慢收敛起脸上堆砌出来的柔和表情,沉冷地看向他:“父亲,到此为止我是在与你商量,你若是不允,定要取兄长的性命,那么便不必再商量了。”她眸中溢出森冷,“婉合和仲端还在侯府里,婉合倒也罢了,可是仲端……我只说一句,兄长活,他便活,兄长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仲端也别想活。”
“可恶!”余文翦将手中毫笔掷向弦合,上面沾的墨汁甩到弦合脸上,‘啪嗒’一声,骨碌碌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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