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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合一直将视线凝在江叡脸上,仿佛在探究拆解一团迷雾,听到他们的争执,歪头看了一眼,道:“哥,给他吧。”见余思远不肯罢休,又道:“他是你绑出来的,又好歹是四公子,若是有什么意外,你能脱得了干系吗?”
余思远这才作罢,将江勖松开。
得救的江勖品读着方才弦合的话,一时脑子开窍,又恢复了神气,挺直了脊背昂着头,威风凛凛道:“没错,姓江的,你好好保护本公子还能将功折些过,不然等回了陵州,我禀过父侯,让他砍了你。”
余思远嘶了口气,又想上去给这厮松松骨,江勖眼疾手快,忙躲到江叡身后。
江叡一抬手护住江勖,说:“别闹了,伯瑱,你带他们出去,将行军策略讲给他们听,务要详实。到这个时候,不必再隐瞒了。”
众人揖礼告退,余思远顾虑地看看弦合,见她坐的端正,仰望着江叡,似是有话要说。
等到众人都退出去,偌大的营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江叡坐在弦合跟前的凳子上,将手放在案几上,与她平视,却不说话。
在来见弦合之前,江叡的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虽然他一时不慎露出了马脚,但若是想遮掩还是能遮掩过去的。再不济,他咬住了口不承认,弦合至多心里存疑,得不出定论,这出戏他还是能继续演下去。
可是这样与她面对面坐着,看着她眼底一片沉坠的幽深,清清冷冷地看向自己,如被冰水浇醒,想要抛开一切对她坦诚。
这电光石火之间他乍然明白,如今苦苦寻觅的一切,求而不得的一切,其实曾经他都拥有过,曾被他视若寻常,弃如敝履。
他想要回过头来再去追寻,若是连坦诚都做不到,有什么资格去言爱。
他张了口,刚想说什么,被弦合打断。
“我先说。”她的声音冷冽,微微颤抖,像是在害怕什么。
“你本来对山越颇为不屑,觉得他们是胡民草寇,蒙昧无知,只需以重军压制,便可轻易歼灭。为何在战前改变了策略?”
弦合稍作停顿,见江叡眸光幽转,似是在思索,知他素来狡猾,谎话虚言信口拈来,便不给他思考的时间,追问道:“兄长说你早知西柏岭侧有一条通往越州官道的小道,可连当地久居于此的土著都不知道,你又是如何得知?”
“还有”,她睫宇微垂,咬了咬牙,复又抬头看他:“你向来对我不加理睬,为何一反常态,要在出征前对我说那些话?”
“一条一条地回答,不许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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