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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缓,但她还是一个眼风划了过去。是下意识地,转瞬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戾气,又收住了。
摇摇头,她说:“不用。”
“校园生活过得不愉快,不丢人。”他颔首,衔着淡笑,“我又不笑话你,我们当做工作来聊,聊完我就忘掉,绝不跟其他人说。”
柔和而温暖。
谢青听到自己的心跳,脸上维持住冷淡,脖子向后梗着:“不用。”
有什么好聊的呢?
占据她大部分记忆的校园生活,是校园霸凌、人身攻击,还有好几位老师时常在女生面前流露的歧视。
没有父母的小孩子在学校里是天然弱势,女孩子更加明显,她从小学开始就在受排挤。
到了初中,有一位年轻的语文老师对她很好,但因为是男老师,正处于青春期懵懂阶段的学生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猜忌嘲笑,说她和那位老师有让人羞于启齿的事情,说她的语文成绩突飞猛进不过是因为老师给她开后门。
“有人生没人教,怪不得不要脸!”这种恶毒的话,她听到十四五岁的同龄人骂过无数回。
还有人进行了更深一步的恶意揣测,把这件子虚乌有的事情“合理化”成她缺乏父爱。
她因此休学了将近一年。现在回想,那一年里,她其实一直在自杀的边缘徘徊。
如果不是那位老师送了她大量小说让她缓解情绪,她应该是活不到现在的。
看校园文的人怀念的是学生时期单纯的善与爱。
但她经历的那份单纯,却是单纯的恶。
——没有利益牵扯,没有权力较量,只是单纯的既然别人都欺负你那我也欺负你好了。
单纯的,可怕的恶。
这种晦暗不堪的记忆,她怎么跟他提?
她从不奢求组建一个正常的家庭,也不期盼他会和她突然对他动心一样也喜欢她,但她至少可以不让这种奇葩的记忆导致他疏远她。
是的,她过于自卑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不正常的自卑。
那不是她的错,她不该觉得这一切羞于启齿,不该觉得自己不正常。
但她克制不了,她走不出来。
校园和父母,这两个柔软的词汇,是她人生中不可触碰的两个死角。
就连构思这篇文的时候,她都在下意识地美化一切,编织假的、不那么糟糕的记忆来欺骗自己。
陆诚没有强求,淡笑了笑:“随你。”
他顿一顿声,又说:“能好好写就行。”
其实他想说,如果你想找人倾诉,我随时都在。
我没给人当过树洞,但我会尽力当好的。
“嗯。”谢青点头,平复心神,又变得礼貌客气,“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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