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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在城南,张齐开车载着池峥一路飞向城北,那里有个叫放马营的地方,据说,古时候是饲养战马的地方。放马营是城中村,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才都有,池峥和斯屹就是在那长大的。
六年前,池峥二十岁,是放马营的老大。
如今六年过去,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吉普车一路飞驰,在一栋灰扑扑的两层小楼前停了下来,楼上乱七八糟地挂着不少牌匾,美容理发,养生修脚,看着就不像什么正经生意。
池峥深吸一口气,他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街道,就像熟悉自己的骨骼。
张齐站在门口替他挑门帘,一边挑,一边劝:“池哥,团圆的日子,大家都挺开心的,别发火,有话好说。”
池峥没说话,推开张齐迈步朝屋子里走。
里面采光不太好,白日里也亮着灯,明晃晃的。
池峥一脚踏进去,扑面一股浓重的烟酒味,还有长时间不洗澡的体臭味。四五张麻将台支在那里,稀里哗啦的洗牌声响成一片。最左边那张台子格外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十好几个,一边看一边叫好,不知道的还以为藏了个马戏团。
斯屹也在那里,他个子高,皮肤白,长得还挺帅,在放马营这种到处灰蒙蒙的地方,不需要干什么,只是站着就足够显眼。
池峥停下脚步,他看见斯屹脚底下踩着凳子面,一手夹烟一手色盅,抽了疯似的摇得哗哗响,然后嘭的一声扣在桌面上,吼着:“赶紧猜!是爷们痛快点!别对不起身下那根东西!”
斯屹用尽全身力气在吼,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一脑门的汗,脸上泅着病态的红。不等他看清自己手里到底是几个几,一道格外沉郁的声音越过嘈杂狠狠撞过来——
“七个二!”
斯屹觉得耳膜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颀长的声音逆光走过来,停在他身边,抄手夺过对家的色盅,也不晃,直接在桌面上落定。那人看都不看,直接叫:“七个二。”
斯屹动作一顿,目光沿着那只握着色盅的手一路上爬,腰线劲瘦,肩膀略宽,下颌和嘴唇的弧度太过凌厉,透出些许凶狠的味道,眼睛是纯粹的黑,压着暗夜似的光。
六年没见,他还是那副样子啊。
斯屹有一瞬间的怔愣,好像时光从没有变过,那家伙还是浪荡在放马营里的痞子,他还是小小的一个,拉着那家伙的衣角跟在他身后,满眼崇拜地叫他哥哥。
哥哥,哥哥……
心跳在剧痛中乱成一团。
斯屹咬紧后槽牙,佯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笑着:“出来了啊,还是老样子么,都没怎么变。”
不咸不淡的语气,听着都让人窝火。
被夺了色盅的那位是新来的,不认识池峥,啪的一拍桌子,正要站起来,张齐蒲扇似的手掌压在他肩上,生生把人压了下去,威胁着:“消停呆着,不然,你走不出去这扇门。”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我曹!他怎么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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