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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飞燕可是不厌的。
关鸿名下了银行,回到房间,金飞燕便欢天喜地地来敲门——关鸿名说了一次,她还真记得,接着凑过来,坐在他的床上,竟然真是摆出勤学好问的态度来了。
关鸿名虽有些疲乏,却也只能提起精神,一问,谁知她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于是叹了口气,只当是父亲派给自己的差事,从头开始教。
他教金飞燕去认字母,金飞燕却嫌麻烦:“哎呀,横竖我以后写不着,你教我怎么说就是了!”
她认为洋文与唱戏是一样的,往日里她不认得几个字,班头教一句,她便鹦鹉学舌一句,到最后却能唱全本的西厢记,这是不冲突的。
关鸿名对此人的教育态度深感诧异,好在他也并不是很想教,于是便顺着她来:“你想学说些什么?”
金飞燕想着日后去与老爷携手逛百货大楼时用得到的,便随口说了一句:“我喜欢这个、我喜欢那个。”
关鸿名脱口而出,洋文的发声位置与中国话略有不同,使得他的嗓音听起来比平时更为醇厚柔和,有些洒脱的异域风情,加之他略微低了头,灰白眼睛斜斜地望着金飞燕,好让她听得清楚些,倒真是与往日的大少爷姿态不同,有些温文绅士的派头了。金飞燕听了,竟一时有些神思恍惚,以为自己是个女学生,正向年轻英俊的老师请授功课。
关鸿名看她半天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瞧,有些疑惑地又重复了一次:“——说呀?”
金飞燕从他的眼睛里回过神来,脸上飞了些红,照着余音学了几次。她倒是真有些模仿天赋,学了几次,竟也能说得有八九分相似,光听这一句,决不能想象她是个毫无知识的戏子。
关鸿名教了她几次,觉得她说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就教这么一句,多了记不住。”
金飞燕有些意犹未尽,却还是起了身,又扭头道:“我去给你倒杯水来……”说罢嘴里仍喃喃着“我喜欢这个、我喜欢那个”。
关鸿名翻开了自己的书,吁了口气:“不必了,你去陪父亲吧。”
第七章
对阔家太太们而言,麻将桌的意义,在于各自炫耀着聊天儿。
这是无聊女人间的娱乐消遣,左右只有头上吊的昏黄电灯听得见,便可以肆无忌惮地说——你不说别人,别人就要说你,倒不如先发制人,掌握舆论方向才好。
这次的牌局是庞家的太太做东,她有些肥胖,挤得肚子上的旗袍有了一圈一圈的分隔:“哎,金飞燕,你今天来得太晚啦,搞什么东西嘛!”
她的对家是汇峰银行的肖太太,形容瘦削,脖子上挂的祖母绿有她的一半儿脸大:“呀,你别怪她,”肖太太装作机敏地朝金飞燕一看:“人家在学洋文呢!”
“学洋文?哈哈哈……”庞太太笑得脸更加地肥胖,打出了一个九饼:“关老爷竟会去教你洋文?我得告诉我们家那位,看他教不教我!”
另一位本来默不作声的太太也加入了谈论,有些嫉妒神色:“是么?关老爷亲自教你么?”
金飞燕的脸上浮着一层笑,隐隐地有些洋洋得意,这是美貌女人在女人堆里的通病:“是关家的大少爷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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