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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钦赐“风骨长存”的匾额,至今还高悬于曲家的祠堂之中。

  说起从前,曲老夫人的神色渐渐变得深沉,回忆里的往事,一幕又一幕的,仿佛仍在眼前。

  “我嫁进这府里来的时候,也还年轻,成日里看着老爷与那些人周旋,心里其实也害怕得厉害...女人呐,谁不想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可是老爷说,为人,该顶天立地,为臣,该忠正坚贞,我作为他的妻子,除了支持他,也别无选择。”说到这里,曲老夫人的眼中流露出几许伤感,幽幽叹了一叹,“老爷便是以身做则,教导四个儿子,可是如今我瞧着,也就只有老大和老四还有几分老爷当年的样子,老三虽是生意人,倒也规规矩矩的赚些实在银子,至于老二——”,曲老夫人扬了扬手,“罢啦,还是不说了。”

  其实方氏的心里倒没有什么担忧,只是故意要引了曲老夫人开口,来说给孟氏听罢了。

  孟氏听了曲老夫人的一番感叹,心里却更觉着堵得慌。

  说来孟氏的母家亦是诗礼传家的书香门第,孟氏的父亲孟之璋,也是一位博学鸿儒,在世时曾官至正三品翰林院大学士,为官虽不及曲崮刚直,却也广有清正的名声。只因仰慕曲崮为人风骨,便主动提出,将长女孟氏许以曲崮的长子曲宏为妻。

  父亲在世之时的谆谆教导,犹在耳边,让孟氏心堵之余,更觉惭愧。

  自己虽只是个内宅妇人,然而夫为妻纲,作为妻子,理应顺从和支持自己的丈夫去完成他的心胸抱负。

  说来,曲宏也只不过是仰慕梁绍宽为人罢了,一如从前自己的父亲仰慕曲老太爷,性情相投之人,才会彼此生出惺惺相惜之意。

  可是自己却瞻前顾后,从中阻拦,全然将父亲昔日的教导给抛诸脑后了。

  这哪里是书香世家出身的女子该有的气节和胸襟?

  孟氏讷讷无言,不知该如何接曲老夫人的话。

  倒是方氏将孟氏的心事瞧出了几分,见她为难,心里倒有些不落忍,便对曲老夫人笑道:“记得,记得,老太爷的音容笑貌,训诫教导,日日就在眼前耳边呢,媳妇儿们一刻也不敢忘记。”

  曲老夫人闻言一哂,拿手点着方氏,笑骂道:“你这张巧嘴,说得这般活灵活现的——也不嫌瘆得慌。”

  “哎,哄老夫人一乐罢了,”方氏仍是笑着,“我才想起来,库房里还有一卷张朴云的松竹雪景图,若是作为寿礼送去梁家,您觉得可还合适?”

  松树长青,竹子刚直,如今又正是冬日,雪景图也恰合时宜,更何况还是名师张朴云的真迹。

  “甚好,”曲老夫人颌首微笑,“便以老大的名义送去,我也瞧得出来,老大颇有与梁大人亲近之意。”

  既是出自曲家官中库房,以谁的名义送去,不都是代表着曲家?

  方氏自不会介怀这等些微小事,立刻打发人去库房里找那卷松竹雪景图。

  又坐了片刻,与曲老夫人说了两句闲话,气氛却还是有些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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