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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无情。
可他眼睛里很干净,干净得让青阳不忍苛责他。
他真的太冷了。
小孩儿裹着芦花被,穿上鞋子踢踢踏踏地下床,走出屋外一看究竟。探出头来方知不对。
空气里一股子猪油的香气。
榨油坊起火了,油坊老板的婆趴地上捶地大哭,嚎叫着老公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他东看看西看看,脑袋又缩回去了。
火是在街对面烧起来的,反正烧不到这里来。
他躺回去接着睡,躺下才没一会儿,一半大的少年破门而入,气势汹汹地扯开他被子,旧旧的被子一下子撕裂了,干瘪到发黑的芦花散了一地。
一瞬间青阳看到了马上就会发生的事实:少年们是榨油坊家的邻居孩子,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理由是小孩儿没大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没提醒到人们,所以酿成了这出惨剧。
然后是扇巴掌,殴打。小孩儿就在拳打脚踢中渐渐停止了呼吸。
可事实呢?
小孩儿喊了,但是老板娘照看自家孩子,压根没放在心上。
新炸好的猪油放在窗台上,窗户半开着,冷气钻入,将油脂一寸寸冻住。
一只饥饿的黄鼠狼闻到油香,它先爬进了厨房,吃饱了香脆的猪油渣,然后顺着香味找到了放在窗台上的猪油罐。
猪油罐很沉,黄鼠狼推翻了猪油罐,舔了几下便弃之不顾,临走时一尾巴带翻了油灯。
圆鼓鼓的猪油罐正好与油灯滚到了一块儿。
油灯烤化了猪油,猪油助长了油灯的火势,两相配合,越来越大的火吞噬了桌子,窗户,最终将整座榨油坊吞没,包括醉酒不醒的榨油坊老板。
撕被子的少年二话不说,上来就是几个巴掌,厉喝:“说!你今天是不是偷懒没喊夜?”
小孩儿还迷糊着,被他一巴掌打醒了,立刻叫起屈来:“没有,我喊了!”
“就知道偷懒!”少年用力推了他一把,小孩儿脑袋重重磕上床边,眼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还哭!”少年又重重扇了他一耳光,“你知不知道榨油坊的老板被你害死了!活活烧死了!都是你害的,你就是个灾星!不打你一顿去不了今年的晦气!”道罢撸起袖子,往手心吐口唾沫,“给老子打!”
青阳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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