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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闻还在她棺枢前哭过,这让他一回想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就浑身恶心,胃被攥起来的痛。
归海靖这一“亡羊补牢”的短信,可真是杀人诛心啊。
不过,一死之后,李雪闻也冷静了下来。
他茫然的想,人来世上一辈子究竟要做什么呢?品尝完折磨、苦楚、身不由己,然后呢?有人说,生命中挫折与幸福的比例是9:1,我们却要为十分之一的幸福,在十分之九的痛苦上奔波,并乐此不疲。
他又想,若是找不到那十分之一的幸福,该如何?
他听到了谢林海在碎碎念。他好像在削苹果,可这四体不勤的大少爷怎么会呢,他连切菜都切不好。
他声音闷闷的,委屈极了,嘟囔着“垃圾苹果为什么是圆的”,“等我练好削苹果烦人精都要醒了”,“矫情精醒之前我能不能削出个好看的啊”。
李雪闻都要气笑了,好家伙,他可知道谢林海背地里都称呼他什么了。
他又猝不及防的听到另一句。
“拜托了耶稣东皇佛祖湿婆撒旦啊呸,不要撒旦,一定保佑雪妹醒过来啊。妈的骗人精,说好了一辈子陪着我的呢!”
谢林海似乎又要哭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糙汉子,竟然狠狠用手捂着嘴,抽抽噎噎哭起来,这让李雪闻恍惚的想起很久之前,得知谢家父母去世时,他在教室角落找到闷头哭的他。
那时他还剃着个小光头,坚持着可笑的男子汉自尊,愣是不哭出来,眼泪鼻涕却早已糊了一脸。
他看到他来,猛地扑了上去,把眼泪鼻涕又糊到他校服上,说:“雪妹,我爸爸妈妈没了。我只剩你了。”
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对了。
他说:“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我的爸爸妈妈就是你的爸爸妈妈,还有我烦人的弟弟,也送给你。”
年少时随口安抚一样的承诺,谢林海竟然一直记得。
……也许,只有他不记得了。
他终于看到了房间全景。
他飘在天花板上,俯视这世界。他看到一个青年缩在被子里,左手输血,右手掉不知名的药,脸苍白青黑的像一个死去已久的僵尸,那真的是他吗?
他看到谢林海边哭还不忘削苹果,那苹果皮有橡皮厚,他真的是削苹果而不是虐待苹果来分心吗?
他又看到房间外,佘姐脚下踩着三四只完整的烟,估计叼在嘴里过瘾都用了三四只。旁边张以荷面色憔悴的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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